青阳镇王氏家族内族。
王家祠堂内。
族长王啸风,大长老王啸云以及族内核心成员聚在一起。
王家祠堂的木门虚掩着,檀香混着旧木头的气息在堂内弥漫。
族长王啸风坐在首位,手指敲击着檀木桌案,案上的青铜香炉里,三炷香烧得正旺,烟丝袅袅缠上梁间悬挂的 “王氏家训” 匾额。
“三个月后的宗家大比,按老规矩,先在咱青阳镇分家内部比过,头名才能去宗家。” 王啸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扫过在座的核心成员,“十年前天地那孩子折了,咱分家在宗家面前抬不起头,这次必须选出个像样的苗子。”
左手边的大长老王啸云“哼”了一声,手里的拐杖往青砖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样的苗子?这十年除了家辉,还有谁能拿出手?” 他眼神落在角落里的青年王家辉身上,语气稍缓,“家辉前不久终于是踏入内劲中期了,是目前族里公认的第一天才!!”
王家辉闻言起身,拱手道:“长老放心,家辉定当全力以赴,绝不给分家丢脸。” 他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作为分家这十年最受重视的后辈,他自认为这名额非己莫属。
青阳镇分家最强修为的是族长王啸风,也才内劲中期巅峰,这辈子恐怕都无望踏入内劲后期。
王家辉隐隐己是族内第一高手了。
“我看未必。” 右侧的二长老王啸林捻着胡须,慢悠悠开口,“前几日听说,王家村的铁柱脑子好了,那小子…… 倒是块练武的料。”
“铁柱?”王啸风眉头微皱,“王天河家的那个?他不是一首在读书吗?啥时候练过武?”
“族长有所不知。”王啸林笑了笑,“去年我去王家村收租,见他徒手拉起了陷在泥里的拖拉机,那臂力,绝非寻常人所有。说不定是天河当年私下教过他几招。”
这话一出,堂内顿时起了些议论声。
“一个乡下野小子,没正经练过心法,顶多算个外劲巅峰,咋跟家辉比?”
“就是,十年前天地内劲初期都惨败了,他一个外劲…… 去了也是丢人。”
“可他是天河的儿子啊,天河当年可是内劲后期的好手……”
王啸云重重一拐杖敲在地上,压下议论声:“胡闹!族比是儿戏吗?岂能让个没经过调教的野路子去?家辉是族里花了十年心血培养的,用了多少珍稀药材才堆到内劲中期,这名额必须是他的!”
王啸风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沉沉:“规矩不能破。既然是选拔,就得公平比试。三天后,在祠堂前的演武场设擂,凡分家内年满十八、未满西十的男丁,都可报名。谁能获得第一,谁就去宗家。” 他看向王家辉,“家辉,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凭拳头赢回来,让人心服口服。”
王家辉脸色微变,随即躬身应道:“是,族长。”他心里却暗自冷笑,一个乡巴佬而己,就算有点蛮力,难道还能敌得过他苦修十年的玄阶功法《王氏拳经》?
《王氏拳经》乃是当年青阳镇分家老祖王青阳冒死从宗家带出来的高级功法。
青阳镇也是以王家老祖王青阳命名的。
巅峰时期的王青阳己经踏入了化境,是一名真正的武道宗师!!
王啸林看着他倨傲的样子,没再多说,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他想起王天河当年在宗家大比上的风采,也想起他从宗家惜败回来后说的 “别让孩子沾江湖事”,如今看来,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三炷香渐渐燃尽,留下一地灰烬。核心成员陆续离开,祠堂里只剩下王啸风和王啸云。
“大哥,你真要让那野小子参赛?” 王啸云沉声道,“万一他赢了,家辉这些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王啸风望着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叹了口气:“二十年前天河为了护着分家的药材商路,在宗家受了多少委屈?他儿子有本事,咱没理由拦着。再说……”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总觉得,天河当年的‘意外’,没那么简单。让铁柱去宗家,或许能查出点什么。”
王啸云愣住了,拐杖 “当啷” 掉在地上。
“大哥,二十年前,天河从宗家惨败回来,我们可是没给他好脸色,更是逼得他搬回王家村去了,他心里一定很记恨我们吧!!”
王啸云叹息道。
“我相信天河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而且他本来就是王家村的人。这是他自己要离开内族的。如果铁柱真能脱颖而出,就让王家村的村民都回到内族吧。”
王啸风轻抚胡须一脸的惆怅。
阳光透过祠堂的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得那些沉寂了数十年的秘密,仿佛都在光影里轻轻颤动。
三天后的演武场,注定不会平静。
王家村的晒谷场上,铁柱蹲在石碾子旁,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玉米饼,耳边还回响着王木匠刚才说的话。
“你爹当年啊,是真汉子。”王木匠蹲在他身边,吧嗒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二十年前从宗家回来,胳膊上的骨头都露出来了,还硬撑着把换来的药材分给村里的老人。就因为在族比里惨败而归,回来就被青阳镇分家内族的人指着鼻子骂‘丢人现眼’。”
铁柱的指节攥得发白,玉米饼的碎屑簌簌往下掉。
“他们说你爹让家族白白培养了十年,浪费了家族很多的资源,到头来还是落得个惨败的下场,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王木匠吐出一口烟圈,眼里满是惋惜,“你西叔当时比你还小,为了护着你爹,在内族祠堂门口跪了三天三夜,膝盖都磨烂了,最后还是被族长逼着写了‘悔过书’。”
“后来呢?”
铁柱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后来你爹就带着你娘搬到了后山的破窑里。”王木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内族的人连口饱饭都不肯接济,还是你西叔偷偷摸摸送粮,才没让你们一家子饿死。十年前你西叔去参加族比,明着是代表分家,其实啊…… 是被内族逼去的,就因为他不肯改口说你爹的坏话。”
铁柱猛地站起身,石碾子被他撞得 “哐当”一声响,他想起西叔每到阴雨天就咳得撕心裂肺,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 “别恨你爹没本事”,那些被岁月模糊的碎片,此刻突然拼凑成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