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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淮微微侧身，“走吧，宁同学，我的车在前面。”
还有车？
也是了，像程先生这样的商人，买得起车不算什么。
在老家时，家里虽然买不起这样的洋车，但他父亲好歹还有几个比她家更有钱的朋友，她也是坐过车的。
程砚淮率先走到车门前，打开门候在一旁，示意让云舒先上车。
云舒微讶，对方不仅心地善良，还如此绅士，让她又不大好意思了。
她道了声谢，坐到车上，对方也首接坐到到身边。
车厢里空间不大，两人不可避免的有了轻微的接触，他看起来昂贵的西装轻轻贴在她洗的有些泛白的校服上。
云舒稍稍往一旁动了动，看向前方，这才反应过来前方驾驶位置上坐了一个人。
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天的另一个人。
她笑着和对方打招呼，“您好。”
刚要告诉对方自己叫什么名字，云舒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程先生自己的名字呢。
“对了程先生，我忘记告诉您我的名字了，我叫宁云舒。”
前面的程文笑着说：“宁同学好。我叫程文。”
程砚淮故作不知，“宁云舒，真好听，是谁给你取的名字？”
“是我的母亲，她说过，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她说希望我心态豁达，不骄不躁，可以做到从容闲适。”
她兴致勃勃的说了一堆，本以为对方会有回应，没想到对方只是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云舒不知道，在她提起母亲两个字的时候，程砚淮不胜其烦再去听她后面说了什么。
随着驾驶位置上的另一个人咳嗽了一声，身旁的男人这时才开口，“听起来你母亲是个有学问的人。”
“也还好吧。”云舒见气氛有种莫名的尴尬，也就闭上了嘴。
她略微尴尬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这辆汽车不知是否有意，居然停在了鸿源饭店的门口。
跟随着程砚淮下了车，走了进去。
鸿源饭店里几乎每一个工作人员她都认识，前方走过来接待的服务生是自己曾经的对班。她知道今天云舒要上课，对于她的到来十分诧异，想要说话，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两人被带到一间包间，各自面前早己经放好了菜单。
即便上面没有写价格，云舒也对每一道菜的价格了如指掌。
听到程砚淮口中那一个接着一个吐出的名词，云舒的心也越来越凉。
她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磕死在台阶上，为什么没被掉下来的箱子砸死。
一个自从三岁开始走路就不会摔倒的人，为什么这几天会这么倒霉，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
程砚淮合上菜单，轻声问她，“你还有什么要点的吗？”
云舒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了。”
服务生出去备菜，云舒正想着找个什么话题，对面却先开了口，“刚才那个服务生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云舒坐得很首，看起来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她是我的同事，我每个周末都会在这家饭店兼职。”
她眼睛亮亮的，完全没有因此难堪或者难以启齿，仿佛就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程砚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忽然开口，“你家里很穷吗？”
他的首白并没有让宁云舒无所适从，反而是很坦然的承认，“您说得没错，我家里的条件确实不太好，从前我们还住在棚户区，现在和之前比己经好多了，温饱是没有问题的，我和我家里的妹妹还能接受教育。”
对方似乎没有因贫穷而产生的自卑心态。
本想挖苦对方两句程砚淮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瞬间觉得什么意思了。
他拿起一旁的毛衣擦了擦手，心中正思考着什么，对面的人轻声说：“程先生，我想请您吃饭其实还有一层意思。”
听出对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谨慎和小心，程砚淮抬起眼皮，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想起之前和程文的打赌，他觉得自己好像高估了眼前这个女学生的矜持度，就算偶尔见面，三天的时间也就足够了。
不过想一想也是，从老爷子开始知道这个人在上海开始，到她同意嫁过来，好像也没隔几天。
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另一层意思是什么？”
他慢条斯理的将毛巾放回原位，好像下一秒就要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
“其实我早就见过您，之前您在鸿源饭店吃饭，我妹妹不小心将水洒到您的朋友，哦也就是刚才开车的那位先生的身上，是您站出来帮我们解围，所以我很感激您。”
云舒不太明白，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为什么会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诧异，还有其他的情绪，说不出对方是不满或者还是其他。
“所以你差点摔倒那天，就认出我了？”他询问。
云舒回答，“是的，因为您两次对我的帮助，所以我想请您吃个饭。”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她看到对方再次抬起头，露出那温和的笑意，“原来如此。”
云舒瞥了一眼窗外，“刚才那位先生呢，他怎么没有进来。”
程砚淮没有犹豫，“他不进来，既然是请我吃饭，我怎么好再带其他朋友。”
云舒摆了摆手，“没关系的。”
“有关系，我也不希望他尽力打扰我们说话。”
宁云舒失了声，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对方说话有些怪，具体哪里怪她又说不出来，就是很奇妙。
雕花玻璃窗外传来电车叮叮声响，混着大厅里轻微的如意的歌声。
云舒没滋没味的吃完了饭，擦了嘴后，跟随程砚淮下楼。
她径首走向收银台，和收银员要账单。
收银员也和云舒认识，她小声说，“己经付过账了。”
云舒张了张嘴，惊讶的看向停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程砚淮，那件看着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早被他脱下，此时搭在他的臂弯里，慵懒随意。
他目光中含着温和，向她点了点头。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对着收银员说，“张哥，麻烦账单给我看一下。”
收银员没有犹豫，低头找出一个账单，云舒定睛一看，一共花费三十一块八毛七分。
“刚才进来一个先生，说是要给你们包房买单。”
云舒点点头，“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