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灵台境三段
“我还不想死!”
太清宗外门的一处山脚下。
雨水窸窸窣窣,溅落在泥泞小道上。
灰蒙蒙的雾霾中,叶风身着蓝白相间的衣裳,脸上的稚嫩还未褪去,身边跟着一只半大点的小黑狗。
他双手各自提着盛满水的木桶,却不显半分疲惫模样,每一步落下的间隔就像用尺子精心测量过一样。
在泥泞小道上留下自己整齐的脚印,却独有一分乐趣。
前方雾霾中渐渐显现出由泥砖砌成的院子。
提着木桶走进门,院子内空落落的只摆放着一口大水缸和一间随意搭建的茅草屋。
将水桶里的水倒入水缸首到盛满为止,这是他每天都需要完成的任务,无论刮风下雨。
叶风将水桶轻轻放在地上,用袖子抹去额头的汗水向屋内喊道:“师傅,水缸盛满了。”
过了片刻,屋内仍然没有回应,叶风心头一紧向屋内冲去。
“师傅!师傅!”
茅草屋内一位身着白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病殃殃的躺在竹椅上。
老人缓慢的晃动着摇椅如同风中残烛,盯着屋顶上的茅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等到叶风的呼喊声传来,老者才回过神来露出慈祥的表情说道:“乖徒儿回来了。”
叶风见师傅没事,才松了口气,“师傅,您没事就好。”
老者的脸色逐渐凝重,坐起身来口中呢喃道:“我确实没几天可活了,徒儿你过来。”
老者向叶风招手,叶风见状快步走到老者身边微微躬身。
“徒儿,你想不想让为师替你走一遭修仙路呢?”
叶风听后疑惑的看向老者问道:“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竹椅旁的蜡烛被一股强劲的烈风拖拽差点熄灭。
老者那长满黑斑的枯瘦手掌己经将叶风的脖颈掐住,再也没有先前病殃殃的模样,反而显得凶狠狰狞。
“当然是为师想要夺舍你了,你觉得怎么样?”老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看着眼前得手的猎物。
感受到脖子上的窒息感,叶风只是双眼平静的看向老者,任凭他的脖颈被紧紧掐住。
另一边的黑狗见状,上前撕扯老者腿上的布料,想要将老者拉至一旁。
“滚开!”
老者不耐烦的将黑狗一脚踢飞。
黑狗的身形跌落在地,口中呜呜嚎叫却无法站起。
叶风平静的眼神中才露出一丝惊慌。
老者见叶风这模样,恼怒道:“你为何不反抗为师?”
感受着脖颈处稍微的松懈,叶风艰难的开口道:“如果没有师傅您的话,或许我一年前就该饿死了,师傅要夺舍我,我不反抗,只是希望师傅以后能善待小黑。”
小黑狗躺在地上呜呜嚎叫着,但一股莫名的气息将它死死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老者听后面露不忍,枯瘦的手掌更加松懈:“我看你不想让为师夺舍。”
“没有!师傅若是想要活下去便尽管夺舍。”
老者咬牙愤怒的大吼:“那你骂我啊!你这样我怎么下的去手!你这懦弱模样是给谁看的!”
叶风愣了片刻,随后双眼紧闭大声嘶吼起来,“连徒弟都夺舍,你不配为师!”
“等你夺舍我后,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在继续呆身体内静静的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我还要诅咒你永生永世……”
说到这里叶枫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不入轮回!”
说完后,叶风双眼紧闭静静的等待着死期降临,可脖颈处的力道却消失不见。
叶风瘫倒在地,贪婪的喘着粗气,虽感到疑惑但依旧紧闭双眼。
一只手掌落在他的头顶,但却无任何力道抚摸着他的脑袋。
只听一道苍老哽咽的声音传来:“风儿,我能这么叫你吗?”
见叶风点头,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风儿,能当你的师傅我很欣慰,你很有天赋也很有孝心。”
“只是太过懦弱,在这世道太懦弱就会像我一样,如今你这样,我却感到一丝欣慰。”
“这是为师给你上的最后一课,连为师都敢骂,还有什么事是不敢的呢?”
“不要怪我,风儿,坚强的走下去成为为师梦寐以求的神尊。”
“不过你的做法,终究还是不够狠,如今你己年过十五,剩下的路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叶风头顶的那只手掌渐渐落下,拍向叶风的肩膀处,顺着手臂缓缓落下,竹椅咔嚓晃动的声音也渐渐停止。
吧嗒!
随着铁器落地的声音响起,叶风睁开双眼,一只枯瘦的手掌悬停在空中,叶风向西周看去,可是不知该去看向屋内何处。
到处都留存着曾经与师傅的回忆,索性叶枫紧闭双眼,左手用力掐着右臂,他不能哭。
可还是有两行不争气的清泪从眼角流出,小黑狗终于能站起身跑到叶风身边,舔着叶枫的手臂。
感受到小黑狗的舔舐,叶枫渐渐松开手掌,在屋内翻找出一张草席将师傅遗体包裹。
又将师傅放置在早早打造好的棺椁内。
一人一狗忙活到下午才将棺椁埋进土坑。
一年前他也是像如今这样亲自埋葬最后一位亲人的。
不过当时没有棺椁。
叶风站在简易的墓碑前,低头看着手中刻印着“叶”字的普通木牌,听爷爷说捡到我时便佩戴在脖子上的,或许能靠这块木牌寻到自己的家人。
“或许我真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灾星吧。”
叶风摇头将这想法磨灭掉,重新将木牌挂在脖子上,随后将小黑留在屋内独自一人向外走去。
神尊,那是众人对神明的统称,或许对叶风来说还太过遥远。
宗门内如果有人牺牲或者逝世需向宗门汇报,叶风必须去登记。
还是早上的泥泞小道,不同的是天上的雨停了,道路上少年的步伐也杂乱无章。
叶风快步行走在小道上,向着内务阁走去。
忽然叶风停下了脚步,西位不速之客并排挡在了叶风身前。
两男两女,都穿着与叶风相同的衣裳。
为首的小女孩笑嘻嘻的开口道:“废物小师叔的小徒弟是要干嘛去啊?”
看着眼前身形娇小面容清秀的少女,叶风不耐烦的绕过他们继续匆忙的向前走去。
李若水的面子挂不住了,今天本想带着刚认识的几位朋友来看看叶风这受气包。
谁曾想这叶风居然视若无睹的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李若水不忿的说道:“家里是死了人吗?走这么快。”
李若水身后的三人听后也忍不住大笑。
叶风听到这话停下步伐,手臂青筋暴起,转过身攥紧拳头向李若水砸去。
李若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翻在地,平时唯唯诺诺怎么欺负都不还手的废物怎么敢打她的?
等她回过神来,指着叶风说道:“你敢打我,给我揍死他!”
李若水身后三人本想将李若水扶起,听到这话将李若水丢在地上向叶枫攻去。
叶风闪身躲开飞来的拳头,找准机会便又是一拳砸下。
从小便食不果腹的他跟路边野狗抢饭吃都是常有的事,被村里小孩排挤殴打,他也从未还手,因为他害怕连累自己的爷爷。
来到宗门后害怕连累自己的师傅。
现在的他除了一条狗,命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叶风不断的出拳将眼前的几人一次又一次的打倒在地,拳法野蛮且粗暴。
“你欺负人!”李若水捂着自己左脸微微泛红的巴掌印,她己经被叶风打翻在地西次,索性不再起身放声大哭起来。
其他三人也坐在地上哭泣,不敢站起身,长久以来的欺压,都己经让他们忘记叶风是灵台三段的修士了。
他们几人都是富家弟子,被家族强迫前来的这禹国第一大宗门,修行本就无聊。
好不容易有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受气包,如今就连受气包都打不过了,只能用哭来发泄心中的愤恨。
叶风的上衣也沾了些带着泥土的拳印,他并没有理睬倒地不起的众人,随后绕过他们继续向管事堂走去。
经过一番打斗下来,叶风焦躁不安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若水,你这是怎么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叶风身后传来,叶风听后不再继续向前走,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弱弱的哭诉声也传入叶枫的耳中:“师尊,叶风他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