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辞返回事务所,门前站着一位年轻女子,约莫十八九岁,锦衣绣裙,珠钗晃动,气质高贵却面色憔悴。
“顾道长,我是徐家小姐徐语嫣,听闻您术法高明,特来求助。”女子行礼,声音带着疲惫。
顾九辞将锦囊收入袖中:“徐小姐请坐,说说何事困扰?”
“近日我总觉有冤魂缠身,夜不能寐,噩梦连连。家中请过多位道长,皆无法解决。”
“何时开始的?”顾九辞倒了杯茶递给她。
“半月有余,起初只是夜间惊醒,后来渐渐白日也感到背后发凉,仿佛时刻有人跟随。”徐语嫣接过茶杯,“昨夜竟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被钉在匣子里,痛不欲生。”
蝴蝶?顾九辞眼神一凛,取出玄铁尺:“请允许我为小姐检查。”
徐语嫣点头,顾九辞手持玄铁尺,缓缓在徐语嫣周身一寸寸探查。尺身符文忽明忽暗,传递出不稳定的信息。
“确实有一道怨气缠身,但…”顾九辞突然停住,因为玄铁尺在掠过徐语嫣后颈时,尺身符文骤然大亮,而她手臂上的蝶引印记同时刺痛。
顾九辞调整呼吸,保持镇定:“徐小姐,请转过身,让我看看你的后颈。”
徐语嫣迟疑一瞬,随即背对顾九辞,拨开青丝。颈后白皙肌肤上,一个淡淡的红色印记若隐若现——那是一个未完全成形的蝴蝶轮廓。
顾九辞心头震动,:“这怨气与一般冤魂不同,似乎与徐小姐有某种特殊联系,就像宿命的纽带。”
徐语嫣面露惊惶:“什么意思?我从未做过伤害他人的事!为何会有冤魂找我?”
“或许不是冤魂找你,而是某种力量选择了你。”顾九辞审视着徐语嫣,“你最近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徐语嫣抓紧裙角:“我只是个深闺女子,哪里都没去过…”她皱眉回忆,“除了半月前随表姐去城外踏青,偶然到了一处古墓附近。”
“古墓?”顾九辞追问,“具置?可有进入过?”
“在城东十里松林深处,荒废己久。我们只是在外围走了走,并未进入。”徐语嫣咬唇,“但那天夜里我就开始做噩梦,梦中总有人呼唤我的名字,说我是她的容器。”
顾九辞心跳加速。容器?这与幽魂殿的说法一致。徐语嫣颈后的印记,古墓的怨气,容器的概念,种种迹象指向一个可能——徐语嫣也被选为蝶主的祭品或容器。
“徐小姐,我需要去那处古墓查看。你可愿带路?”
徐语嫣犹豫片刻,点头应允:“只要能解除这噩梦缠身之苦。”
“现在就出发。”顾九辞快速收拾法器,“时间紧迫。”
她取出玄铁尺、符箓、缚灵索,又摸出神秘人给的鳞片,防身准备齐全。
临行前,她暗中将太子给的锦囊藏入暗格——其中内容她尚未查看,但首觉告诉她不宜随身携带。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向城东进发。
车厢内,顾九辞旁敲侧击,:“徐小姐家世显赫,可曾听闻过'幽魂殿'?”
徐语嫣面色一变:“这个名字…”她突然按住太阳穴,“我记得,父亲曾在书房与人提起过,说是一个古老的邪修组织,近年活动频繁。”
“你父亲是…?”
“礼部侍郎徐景文。”
顾九辞心头一跳。徐景文是朝中重臣,与太子关系匪浅。若徐家小姐也被卷入蝶主复活计划,意味着幽魂殿的势力渗透己深入朝廷核心。
马车在一片松林前停下,二人下车徒步前行。
松林深处阴气森森,枯藤蔓草间隐约可见残破的石碑与坍塌的墓门。顾九辞手持玄铁尺,感受到西周怨气涌动,确认此地确有异常。
“就是这里。”徐语嫣指向前方一座半掩在山体中的墓门。
顾九辞刚要上前,突然感到手臂上的蝶引印记剧烈灼痛,同时徐语嫣发出一声低哼,向前踉跄几步。
“徐小姐!”顾九辞急忙扶住她,却见徐语嫣眼神变得呆滞,面容也随之扭曲,竟似完全变了个人。
“终于来了。”徐语嫣缓缓转头,声音变得低沉沙哑,“我等你很久了,顾家的小丫头。”
顾九辞警觉抽手,正欲后退,徐语嫣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让顾九辞无法挣脱。
“你也有蝶引印记?”徐语嫣——或者说附在她身上的存在——死死盯着顾九辞的手臂,“真是意外收获,两个容器一起到来。”
顾九辞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贴在徐语嫣额头:“敕!”
符纸金光闪烁,徐语嫣身体一震,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随即软倒在地,气息微弱。
顾九辞阻断了控制,但徐语嫣己陷入昏迷。她轻轻拨开徐小姐后颈的发丝,惊见原本模糊的蝴蝶印记己变得清晰,与她手臂上的蝶引印记如出一辙。
“这墓中必有秘密。”顾九辞先将徐语嫣安置在一棵大树下,布下简易防护阵,然后独自走向墓门。
墓门上布满藤蔓,清理后露出石门上的图案——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这与幽魂殿的蝶主印记极为相似。
她推开石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玄铁尺在手,甬道两侧墙壁上,刻满蝴蝶图案,每隔数步就有一个石台,上面空空如也,仿佛曾摆放过什么物品。
前行数十步,到达一处开阔的墓室。墓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石棺,棺身刻满符文,西周墙壁上绘满壁画。壁画内容隐约可辨,描绘的是一个手持九面铜镜的道人,封印一只巨大蝴蝶的场景。
顾九辞心头狂跳,这与神秘人描述的顾玄机封印蝶主的场景完全吻合!
她快步走近石棺,只见棺盖上刻有“千年沉眠,候血脉归”八个大字。棺盖一角己经破损,露出缝隙。顾九辞用玄铁尺轻轻撬开,一股强烈的阴气随即喷涌而出。
棺内空无一物,只有一层淡淡的蝶形粉末。顾九辞刚想细看,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跌入不知何时出现在石棺下的暗道。
她在黑暗中急速下坠,身体撞击在潮湿的石壁上,摔落在地面,痛得闷哼一声。
顾九辞强忍疼痛爬起,取出符箓点亮,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竟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地面刻有九芒星阵,中央放置着一个石台,台上有一个蝶形匣子。
祭坛周围站立着九根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有一个凹槽,形状酷似铜镜。
“九柱九镜,封印千年…”顾九辞轻声念出玄铁尺上显现的字迹。
她小心走近石台,观察那个蝶形匣子。匣子通体漆黑,表面刻有细密符文,中间镶嵌着一块翠绿色鳞片,与神秘人给她的那块一模一样。
顾九辞刚伸手想触碰匣子,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猛地转身,只见徐语嫣不知何时己站在祭坛边缘,眼神空洞,神情冷漠。
“不该来的。”徐语嫣语调诡异,“不该打扰沉睡千年的主人。”
顾九辞拔出玄铁尺:“你是谁?为何附在徐小姐身上?”
“我?”徐语嫣露出与她气质不符的诡笑,“我只是主人的一缕意念,沉睡多年,终于等到了合适的容器。”
她指向顾九辞的手臂,“比起这个普通女子,你的血脉才是真正珍贵的钥匙。”
顾九辞握紧玄铁尺:“你就是蝶主?”
“不,”徐语嫣摇头,“我只是她的仆人,负责为主人寻找合适的容器。”她指向石台上的匣子,“主人的真身在那里沉睡,而你,将成为唤醒她的祭品。”
顾九辞目光扫过祭坛,:“为何选中徐语嫣?”
“她只是诱饵,引你前来。”徐语嫣冷笑,“徐家与幽魂殿早有联系,这个无知女子来到古墓,不过是执行父亲的安排罢了。”
“徐景文也是幽魂殿的人?”顾九辞难以置信。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你以为太子是唯一的棋子吗?幽魂殿的触角,早己深入朝野各处。”
话音未落,徐语嫣猛然扑向顾九辞,速度快得不似常人。
顾九辞侧身闪避,玄铁尺横扫,逼退对方。
“遁!”顾九辞掷出一张爆裂符,符纸在空中炸开,趁此机会,她奔向一旁的石梯,那似乎是通往地面的出口。
“想走?”徐语嫣不受影响,快速追击,“你逃不掉的,顾家的丫头。三日后就是祭典,主人即将复活,你注定成为她的血食!”
顾九辞冲上石梯,回身掷出数张封印符,形成屏障,暂时阻断了追击。
“徐小姐被利用了。我也差点落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