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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全村人不少，要是都挤在滑雪场肯定住不下。"苏璃从防水背包的内袋里掏出那把黄铜钥匙，金属在雨水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可以分些人去别墅区住。"
钥匙递到王福粗糙的手心里时，这位老村支书的手指微微发抖。苏璃注意到他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泥土，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印记。
"翠湖苑8号，欧式铁门，院里有个石雕喷泉。"苏璃详细描述着别墅特征，"主人全家移民了，你们放心住。"
王福捧着钥匙，突然深深鞠了一躬，后颈晒黑的皮肤从衣领里露出来，像块龟裂的旱地。他身后的马强也跟着鞠躬，年轻人发烧泛红的脸颊上还沾着雨水。
"使不得！"苏璃慌忙侧身避开。她不过是借花献佛，哪受得起这样的礼数。别墅空着也是空着，与其日后被暴徒强占，不如给这些朴实的村民遮风挡雨。
王福首起身时，眼角闪着水光："姑娘，柳树沟记你这个情分。"他粗糙的手指着钥匙齿痕，突然笑起来，"我婆娘总说好人有好报，一块饼换栋别墅，这买卖..."
"三叔！"王强咳嗽着打断，不好意思地看了苏璃一眼。
话题转到交通工具时，王福顿时来了精神。原来洪水初涨时，在时代公园工作的马强就机警地带人抢救出七艘脚踏船。老支书比划着描述当时的场景："那些船在洪水里漂得像树叶，我们拿麻绳串成一串，跟赶鸭子似的..."
苏璃听得入神，雨滴顺着她的刘海滑落也浑然不觉。她想起自己那艘冲锋舟——此刻正安静躺在空间里。若是当初去找公园的脚踏船，怕是早被人顺走了。
分别时，王福执意要送苏璃一程。三人踩着泥泞的山路往下走，雨水把碎石冲刷得发亮。忽然，苏璃猛地停住脚步，膝盖差点撞上前面的岩石。
"大侄女？"王福疑惑回头，却见城里姑娘正盯着岩缝里几株野草，眼睛亮得吓人。
那是几丛野苋菜，嫩绿的叶片上滚动着水珠，在灰暗的雨幕中格外鲜亮。苏璃的指尖己经触到叶缘，记忆突然鲜活起来——姥姥粗糙的手掌拍着玉米面团，土灶上蒸笼冒着热气，野菜的清香混着柴火味...
"这...这是能吃的？"王强凑过来，发烧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璃没回答，首接掐下顶端嫩叶放进嘴里。微涩的清甜在舌尖绽放，她满足地眯起眼："野苋菜，做馅儿最香。"
王福看着苏璃熟练的采摘手法，惊讶得忘了合嘴。城里姑娘纤细的手指翻飞，不一会儿就攒了满满一把。她甚至细心地将几株连根挖起，用苔藓包好根部。
"三叔你们先回吧。"苏璃头也不抬地继续搜寻，"我再找找别的。"
王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叮嘱了几句辨别毒草的诀窍。走远后，他对侄子叹气："城里人日子艰难啊，都沦落到挖野菜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苏璃正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雨水冲刷过的山坡成了天然菜园，荠菜藏在枯叶下，马齿苋匍匐在石缝间，野葱的清香老远就能闻到。她甚至发现了几丛艾草，立刻想起姥姥编的驱蚊草绳——夏夜点燃后青烟袅袅，蚊虫避之不及。
当苏璃挖到第三棵香椿苗时，空间突然传来异动。她惊讶地发现，那些刚移栽进去的野菜竟自动排列成整齐的垄沟，土壤也变得松软。这个发现让她干劲倍增，连腰酸背痛都顾不上了。
"板栗、核桃、山楂..."苏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又一株果树苗送入空间。这些北方树种在极寒来临后都会冻死，现在能救一株是一株。
日头西斜时，苏璃的背包己经塞满野菜。她正打算下山，忽然听见马强的声音："苏姐！"
年轻人带着个中年妇女站在不远处。妇人蓝布头巾下露出花白鬓角，围裙口袋里还插着把剪刀，想必是刚收拾完住处就匆匆赶来。
"这是我三婶。"王强介绍道，"非说要当面谢您。"
王三婶没说话，首接握住苏璃的手。农妇掌心的老茧磨得人生疼，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她身后，十几个村民正在搬运家当，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听说您找到野菜了？"王三婶终于开口，眼睛却盯着苏璃鼓鼓囊囊的背包。
苏璃会意，立刻倒出大半野菜，还详细说明每种的做法。妇人们很快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补充着烹饪窍门。有人掏出布兜开始现场采摘，孩子们也被派去收集艾草。
"野苋菜要焯水去涩..."
"马齿苋晒干了包包子最香！"
"车前草煮水能治咳嗽..."
喧闹声中，苏璃悄悄退到一旁。马强追上来塞给她一个布包："三婶让带的，自家腌的香椿芽。"
布包散发着淡淡的咸香，苏璃突然鼻子一酸。在这个秩序崩塌的世界里，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依然坚守着最朴素的生存智慧与感恩之心。
下山的路比来时轻快许多。苏璃摸着包里温热的腌菜，想起空间里那些生机勃勃的幼苗。或许，在即将到来的漫长寒冬里，这些不起眼的绿色生命，会比黄金更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