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凌悦坐在织机前，手指灵巧地穿梭引线，一匹靛蓝色的布正在她手下渐渐成形。窗外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和沈烨低沉的嗓音，她不由停下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十年了。自从他们在这南山脚下定居，日子就像门前那条小溪，平静而欢快地流淌着。
"阿娘！阿娘！"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风一般冲进屋子，扑进凌悦怀里，"爹爹又偏心，只教哥哥练剑，不教我！"
凌悦笑着擦去女儿额头的汗珠："沈慕还小，等你再长高些..."
"我不小啦！"五岁的沈慕撅着嘴，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比划，"我都这么高了！哥哥六岁就能学，为什么我要等到七岁？"
屋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沈烨抱着儿子沈心走进来，男孩手里还握着一把小小的木剑。"你妹妹又告状了？"沈烨无奈地看向凌悦，眼中却满是宠溺。
凌悦接过儿子，在他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心儿今天学得怎么样？"
"我能挥二十下了！"沈心骄傲地挺起胸膛，随即又撒娇地搂住凌悦的脖子，"阿娘，我饿了..."
沈慕立刻从凌悦膝头跳下来，抱住父亲的大腿："爹爹抱！我也要抱！"
沈烨大笑着单手抱起女儿，另一只手接过儿子："好好好，都抱都抱。你们阿娘织了一上午布，让她歇会儿。爹爹去做饭。"
凌悦看着丈夫一手一个孩子走向厨房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谁能想到，当年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禁军统领，如今竟成了个围着锅台转的好父亲？
午饭是简单的野菜粥和沈烨特制的烤鱼。两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小脸上沾满了饭粒。
"慢点吃，"凌悦用手帕给沈心擦脸，"又没人跟你们抢。"
"阿爹做的鱼最好吃！"沈慕含糊不清地说，一边把碗里的鱼肉往哥哥那边推，"哥哥多吃，长高高才能保护我。"
沈烨和凌悦相视一笑。这两个孩子，闹起来能把屋顶掀翻，可感情却好得让人羡慕。
饭后，沈烨带着孩子们去溪边洗碗，凌悦则收拾好织了一半的布，准备去药圃看看。她的草药园如今己小有名气，附近几个村子的病人都慕名来求药。
"凌大夫！"刚走到院门口，一个农妇匆匆赶来，怀里抱着个面色潮红的孩子，"我家柱子发热三天了，您给瞧瞧？"
凌悦立刻放下篮子，熟练地为孩子诊脉。片刻后，她从药柜取出几味草药："风寒入肺，不碍事。用这药煎服三日，多饮水，别受风。"
农妇千恩万谢地走了。凌悦站在药圃边，看着自己亲手栽种的草药在春风中摇曳，恍惚间想起了太医院的药库。那时的她，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在乡野间行医济世？
"阿娘！"沈慕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小女孩举着一把野花跑来，"给你！我和哥哥采的！"
凌悦蹲下身，接过那束沾着露水的野花："真漂亮。谢谢慕儿。"
"阿娘，"沈慕突然歪着头问，"你和爹爹以前真的住在皇宫里吗？像戏文里说的那样？"
凌悦一怔，随即笑道："谁告诉你的？"
"村里的张爷爷说的，"沈慕眨着大眼睛。
凌悦正不知如何回答，沈烨带着沈心走了过来。"又在打听爹娘的事？"他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等你们长大了再告诉你们。"
"不嘛！现在就要听！"沈慕不依不饶地抱住父亲的腿。
沈心也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爹爹，你真的会飞檐走壁吗？张爷爷说你能一跳三丈高！"
沈烨无奈地看向凌悦，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这些年来，他们很少向孩子们提起过去，但显然村里那些老人没少嚼舌根。
"这样吧，"沈烨一手抱起一个孩子，"等晚上讲完故事，爹爹告诉你们一点，就一点。"
傍晚，凌悦在院子里支起小桌，摆上简单的饭菜——清炒野菜、腌制的山鸡肉，还有一锅香气西溢的蘑菇汤。沈烨点起灯笼，一家西口围坐在一起，享受这宁静的黄昏时光。
饭后，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地缠着父亲讲故事。沈烨清了清嗓子："从前啊，有一群好朋友..."
"是慕容叔叔，萧叔叔和沈阿姨吗？"沈心机灵地问。
"聪明。"沈烨笑着点头，"那时候我们住在很大很大的皇宫里，每天要处理很多很多事情..."
凌悦坐在一旁缝补衣服，听着丈夫用最温和的语言描述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他将宫廷斗争说成"捉迷藏"，把边境逃亡说成"长途旅行"。孩子们听得入迷，眼睛瞪得圆圆的。
"...最后啊，我们决定不再玩那些复杂的游戏，就到这里来种田养花，然后就有了心儿和慕儿。"沈烨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
"那慕容叔叔为什么不来种田呢？"沈慕问。
"因为慕容叔叔喜欢到处走，给生病的人治病。"凌悦解释道，"就像你喜欢的蒲公英，有些种子要飘到远方才能生根发芽。"
"那萧叔叔呢？"
"萧叔叔啊，"沈烨笑了，"他就像山里的猴子，在一个地方待不住，总要到处跑。"
沈心突然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凌悦抱起他："该睡觉了。"
"不嘛，还想听..."男孩嘟囔着，却己经困得睁不开眼。
安顿好孩子们，沈烨和凌悦坐在门廊下，望着满天星斗。初夏的夜风带着淡淡的花香，远处传来几声蛙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