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慧眼如炬。
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三秋雪乃的小动作太明显了,她知道自己是从哪里透露出了她们的关系,没太意外没看出来,便只对明智惠理笑了笑。
对毛利兰以外的人,她的微笑幅度有些小,只是抿起唇上扬了些唇角,看起来有一种乖乖的稚气感,很难令人反感。
明智惠理的视线在她们的身上转了两圈,把那两身一模一样的洁白和服观察了一遍,也笑了笑,“我也久仰两位大名,”
“一位是宛如一支利箭,会在关键时刻破空而来,及时赶到命案现场的毛利侦探小姐,一位是安静腼腆,常常默不作声,却敏锐发现各种异常的三秋侦探小姐。”
哎?
三秋雪乃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侧首和毛利兰对视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毛利兰问出了她的问题,“您好像有些了解我们?”
“我看了侦探节目,”明智惠理道,“节目上,你们的表现很明显,彼此之间流动着一种仿佛快要凝聚成实体的气氛,我可是一位恋爱小说家,当然看出来了,”
“而且,”
这位恋爱小说家小姐的视线下移了几分,落到了毛利兰的领口上,“领口。”
“毛利小姐的领口内部当时有一抹红色,是口红。”
“你们两个的唇色有些不同,哪怕用同一色号的口红,最终显出来的颜色也有些略微不同,我本来没发现的,注意到了你领口内部的口红颜色后才反应过来,”她的微笑加大了几分,“用同一支口红,还在对方的领口处留下痕迹,也能说明些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吧?”
说着,她再次移动视线,在毛利兰和三秋雪乃的发顶处滑过。
意思相当明显:你们的身高体型都类似。
在身高相同的情况下,是不会无意间在对方的领口内部留下痕迹的,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是有意为之。
结合两位侦探小姐之间的气氛,明智惠理更倾向于后者。
至于为什么有意为之……
很明显,是在宣示主权,是在隐晦地警告部分看到漂亮女孩子便心动的人:她是我的。
以及:“对了,”
明智惠理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补充了一个佐证,“我之所以那么快确认,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那位主持人小姐,”
“她看你们的眼神,”
她想了想如何形容,“有些像是看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的眼神。”
初次见面时的生疏眼神和带有好感的眼神是不太一样的,很明显。
因为提到贝尔摩德,三秋雪乃有些紧张,她刚要含糊过去,把话题不着痕迹地从危险范畴牵引回来,余光便看到毛利兰像是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眨了几下后才抬起,“我也是如此觉得的。”
咦?
三秋雪乃看过去,有些惊讶:她居然对贝尔摩德扮演的助手小姐有印象?
然后又反应过来:……等等,先是真正的助手小姐送口红,随后是贝尔摩德收拾主持人,好像很难不留下印象。
主要是主持人太戳雷点了。
在三秋雪乃的注视下,毛利兰的眉头轻轻蹙起,又舒展开,“明智小姐是在写新作品吗?”
她释放出委婉告别的信号。
“嗯,”明智惠理点头,“我经常来这里找灵感,这次是在写新作品,”
“两位刚从外面回来,还是尽快回屋去洗漱吧,否则可能会感冒,”她的目光再次从三秋雪乃和毛利兰的领口一扫而过,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不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二十多层和服层层叠叠起来的时候,衣物显得很华贵隆重,但也有弊端,那便是太厚重,无法做出太大幅度的动作,而且稍动便会让布料出现一些痕迹。
层层叠叠的和服很难整理,尤其是衣领袖口腰身之类的地方。
毛利兰的领口和肩膀便是如此,本来光洁的领子已经像是绽放的茉莉花有些微皱的,还可以看出皱起痕迹的中心部位,显然是不久之前有只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肩膀、摁着她的肩膀,和用手指别开了些衣领,又匆匆复原,才留下的一些痕迹。
在夜晚,这种痕迹并不算太显眼。
明智惠理是一位相关方面的小说家,才会如此敏锐地捕捉到这种细节。
是的,细节。
虽然相当明显,但和唇上的明显痕迹比起来,已经算是细节了。
出乎明智惠理意料的是:她还以为那位看起来腼腆安静乖巧羞涩的三秋小姐是被主导者,现在一看,却是主导者,实在有些令人错愕。
毛利兰看出来了:“……”
她不着痕迹地低了一些头,试图掩饰住突然袭上脸颊的粉色云霞,“嗯、嗯……”
“我和雪乃先回去了,”她带着三秋雪乃转身,对明智惠理和老板遥遥颔首,“明天见。”
她们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向房间。
走廊有些深了,越走,光线越黯淡。
和服的衣领是有些低的,毛利兰低着头,后颈便露了出来,上面有些许胳膊压出来的红痕。
三秋雪乃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摸到了同样有些发麻的痕迹。
她刚心虚目移了一下,便听到毛利兰有些若有所思地再次提起了之前的话题,“雪乃,你还记得那位永井小姐吗?”
“我感觉,她看我们的眼神,好像……”
停顿了一下,毛利兰的眉头蹙起,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蹙起的水墨痕,“不,是从卫生间回来后,永井小姐她看我们的眼神,好像很熟悉,像是看熟人是眼神,”
“是看一对达成伴侣关系的朋友的眼神。”
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我感觉,”毛利兰的脚步有些迟疑地停了下来,木屐的前端定格在地面上,后端则微抬起,“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
她维持在这种抬步的姿势,有些困惑地搜寻着记忆,“好像是、是……”
三秋雪乃:“?”
三秋雪乃:“!”
什、什么!
“你觉得她看我们的眼神有些熟悉?”她紧张地攥紧了毛利兰的手,有些犹豫迟疑,在说和不说之间徘徊了半响,还是小声询问,“你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了吗?”
要不要说出贝尔摩德的身份?
这个……
好像说了,也没什么耶?
“是,”毛利兰终于想了起来,木屐缓缓落地,“新出老师的眼神,”
她有些不确定,带了一个迷茫的话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