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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鼓齐鸣，太尉许穹齐的玄铁战靴踏上了宫内的土地。
北疆风沙在他玄甲上凝成霜色，腰间青玉虎符正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响，每一声都似重锤砸在谢晦安心头。
帝王的手紧了紧——那虎符可调陇西十万精兵。
"臣幸不辱命！"许穹齐单膝砸地，"狄戎王首级己悬于城门！"染血的降书缓缓展开。
"爱卿实乃国之功臣，可朕实在不知还可赏何物，不如擢升爱卿之子许本源为骠骑大将军，赐剑履上殿。赐黄金甲一副，食邑三千户再赏许家军黄金千两。”帝王含笑扶起老将，迎他入朝。
下朝后，谢晦安怒气更甚，许穹齐回朝后，那兵部尚书南宫延言语中更是不敬。“他真是许家的一条狗”谢晦安冷笑“怕不是等着许穹齐坐上皇位给他个异姓王当当。”
太监张清看着皇上一改平日里温和的表情，也吓的不知如何回复。
“去找襄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张清听到谢晦安怒声连滚带爬，连忙跑到延禧宫请了襄嫔过来。
片刻之后，襄嫔南宫敏跪在青玉砖上，看皇帝将虎符拓印按在密函："你父亲上月强占陇西三百亩军田，可惜许穹齐帮他遮掩证据，不然御史台的折子能垒成山。"鎏金镇纸突然砸向名册，惊得烛火窜起，"但朕听说......许穹齐的副将周崇，是你南宫家旧仆？"
"周参将的第八房妾室，是家父送的。"南宫敏捧出卷泛黄礼单，指尖点在"翡翠观音"西字，"这尊开过光的佛像，此刻正供在家父书房。"羊皮卷上朱砂勾画的密道图，恰与周家别院暗室重合。
谢晦安忽然俯身，龙涎香混着沈晚枝常用的鹅梨香扑面而来："三日后庆功宴，朕要看到南宫延强占军田的证据。"他说道，"朕不会忘了对你的承诺，许家倒台之日，便是南宫延流放之时。"
襄嫔走后，窗户忽的被北风吹开，卷进几片残梅。谢晦安忽然想起昨夜沈晚枝伏案抄经的模样——她执笔时总要他环着腰肢，说是帝王龙气镇得住腕间旧伤疼。
他起身阖窗时，瞥见翊坤宫方向飘起青烟——那是沈晚枝在准备焚旧衣。她总说沾过药气的衣裳晦气，却不知他每件都命尚衣局偷偷留着，锁在养心殿暗室的鎏金箱里。
“晚枝，晚枝，你可知我心。”他呢喃道。
走出养心殿，南宫敏抚着虎符的赝品，她安插在家里的暗卫早己传来父亲霸占军田的消息，如今她要再加一把火，把这伪虎符放入父亲书房中。
她想起十岁那年，父亲逼她给许穹齐嫡子斟酒时，那纨绔捏着她腕子说："南宫家的女儿，合该是许家的洗脚婢。"
她想起三年前，本该嫁入宫中的嫡姐，就因为父亲自认与皇帝关系不好，不愿嫡女受难便让她替嫁。
她又想起她枉死的娘，想起她幼时吃过的菜梗，想起她被嫡姐虐打的日子。
此时，长春宫内。许倩倩攥着撕碎的捷报在青砖上踱步，点翠钗在鬓边乱晃。窗外飘来《破阵乐》的鼓点，那是父亲最爱的曲调。
"娘娘仔细着凉。"宫女捧来炭盆，火星溅上她撕毁的信笺——"许将军求见陛下，为娘娘陈情十三次，不过被孟丞相一一驳回，孟丞相还上书请求废弃娘娘......"
"陈情？"许倩倩突然大笑，丹蔻指甲掐进掌心，"他老人家怕是连这宫门朝哪开都忘了！"铜镜映出她散乱的云鬓，恍惚又是当年校场驰马的将门娇女。而今禁足令下，连父亲凯旋的庆功宴都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父亲在北疆斩敌三万，倒不如孟弗如佛堂里三炷香的体面！"铜镜映出她猩红的眼。
她恍惚看见去岁春猎——孟皇后捧着亲手绣的护膝献给皇帝，转头却将许家进贡的玄铁箭镞说成"杀伐过重"。
宫女捧着药盏的手抖如筛糠："娘娘，许将军送来的银镯......"话音未落，茶盏己砸向槛窗。
许倩倩盯着滚落脚边的银镯，内圈"许"字被药汁浸得发乌——这是父亲出征前为她打的及笄礼，能旋开暗格藏密信。
如今却塞满太医院开的"宁神丸"和一张戍边路径图。
"好个宁神！"她怒极，手里着碾着药丸，朱砂色的粉末染红指尖，"本宫看是孟家要宁了许家的魂！"
许倩倩突然安静下来。铜镜里披头散发的女人，哪还有半点校场策马的飒爽。她想起父亲曾说"许家女儿宁折在沙场，不枯在深宫"。
可如今沙场捷报成了催命符，深宫里的《破阵乐》每响一声，都似在提醒皇帝——许家军功，己压过当年从龙之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