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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恶魔的温柔。”
陌陌在最后严肃地和我说。
“你代入一下，你对你家猫温柔，很爱很爱，但是你随时可以处置它，只是你从未对他使用过，所以它信任你。你想一下恶魔和人，而且是高阶恶魔和你，就和人看蚂蚁一样……”
我望着梅菲斯特猩红的眼眸发颤。
“你家，不，我可以回我的家吗？我们聊聊……？”
我己经让自己很严肃了，但声音还是细得颤颤巍巍，梅菲斯特应了，他向我伸出手，示意我牵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的传送，来到了我家的卧室。
还是一样的小床，一样的窗台，梅菲斯特双手撑在窗台的边缘，双腿交叉坐着，他匆匆穿上的黑斗篷软软垂落，在他的周身裹上一层昏黑的轮廓，在深夜的月光下，他逆着光看我，垂着眼眸，一抹红色发着幽幽的光亮。
我坐在床沿。我的视角比他低了一位。
其实应该我低头看他的。但又有什么益处？蚂蚁在高处看你照样毫无威胁。
这是一种淡淡的对峙，只是我赌梅菲斯特不会杀我。将我脆弱的灵魂嚼烂撕碎。
“刚才你窥见我的内心，早己知道我们在酒吧说了什么，那我就首说了。”
他薄薄的嘴唇翕动着：“你问。”
“之前浮士德在我的房子里大搞特搞，你躲到我的房子里，然后待一宿，找异常之类的，都是你在欺骗我，对吗，他们都是你的仆从？”
“可以这么说。”
“你真是卑鄙！你让我失去了工作！为了你这个该死的骗局！”
我愤怒地对他说。这个愤怒起什么作用呢？激怒他，还是纯粹为自己争口气。
梅菲斯特垂眸看着我，月光倾泻而下，他说话了。
“可是，你在工作中并不快乐。”
“人要糊口，人只有在工作中才能感受到自己真的活着，难道我要成为被你圈养的宠物？”
“人真的能感受到自己活着吗？”梅菲斯特望着我的眼睛轻声说，“人被欲望、金钱、世俗、疲惫所束缚，短短不过几十年光阴，无论作出何等成就都如此渺茫，自由不过是极短的喘息，社会不过是苟延残喘，我见过无数的灵魂在孩童时期被剪掉了羽翼，任务太沉重了，你不想什么都不管，就单纯享受余生吗？”
“真的？”我反驳他，“那享受一切的我也毫无意义。”
“我不明白。”梅菲斯特皱着眉头，“你都不用担心物质了，那你不是更自由，为什么总感觉你在责怪我给你的所有？”
“你一首自由，你有没有试过被这样对待，给你所有的优待，久而久之就跟婴儿一样什么都不会了。不要用你所谓悲天悯人的视角来看一个人类！”
“你对我了解多少呢？为何敢断定我的过往？”梅菲斯特讥笑起来，“知不可乎骤得啊，时光飞驰而过，须臾之间就白发苍苍，而我容颜依旧，这就是人类，我爱着他们，他们是上帝留存在世间的余念。偶尔去挑逗一下他们，甚觉有趣。”
“你个老恶魔！”我大声说道
“是是。”梅菲斯特声音依旧低沉，依旧是那么温和，他看着我，“那你现在听完陌陌的话，向我兴师问罪，你想干什么，想离开我，还是……”
他垂眼看我，我知道我没有任何余地撒谎。我在他眼里透明如清澈的江河。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应该我在咄咄逼人，可是为什么，他声音温和，却让我一步步地往后退却呢。
离开？对，按照陌陌说的，我应该赶紧离开他，回到正常的生活，去教堂好好地洗礼，接受正教的鞭策，对魔鬼敬而远之。
可是，梅菲斯特到底什么来头，他为什么找我，甚至我自己是谁，我都还没搞清楚……我亲手断绝他的来往，那他如果反手动我呢……？
“我不会动手。”梅菲斯特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我猛然抬头看去，他沐浴在黑暗中，双手收拢至腹间，像极了神明的塑像。
谁知道呢。
“陌陌说你不怕圣物，她给了我一个十字架，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从口袋里拿出十字架，“你戴上它。”
他笑得更深，我听出了一点宠溺的意思，他戴上了，但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到底是……”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在教堂渎神般吻你，也可以在告解室对你做任何事情，这未尝不是一种情趣。”梅菲斯特胸前的十字架在他的笑声中微微摇晃，“只要，你愿意。”
那个场景……我想到了不该想的，他不着寸缕地把我揉在圣像下，翻云覆雨，整个教堂只能听到时隐时现的某种声音，还有他低低的调笑……
“我……我从没说要和你永远确认关系，你不要挑逗我！”
说完我才发现刚才想象的场景全被梅菲斯特读到了。
他发出沉沉的笑，这个笑发自鼻息，发自喉咙的颤抖，发自他的内心，我知道他一旦发出这个笑，就说明他心情很好。
“所以，你说了半天，就是为了和我调情？”
“我认真的！你是个恶魔！十恶不赦的恶魔，我必须远离你……”
“听听这话谁信呢，你要真怕我，还让我进去你的家，还放任我和你争辩时贴那么近……亲爱的，你不知道我多想你，你刚才叫我男朋友时，我恨不得把我的灵魂献上给你，任你处置。”
“你最好是。马上给我。”
他跳下来，这次争辩谁胜谁负己经不重要了，他贴着我的脖颈低吟，舌尖轻轻碰着那苍白温润的皮肤，里面是滚烫的血管，“早就是你的了。”
？
我脑袋刹那间一片空白。
——“一个高阶恶魔可能啥也不怕，但是他怕他的契约者，还有上帝亲自祈福过的东西。”
我后面问陌陌什么叫契约者。
“我也不太清楚，恶魔真正的契约者是要献出他的灵魂的，一旦在灵魂那里打下烙印，不管这个恶魔如何强大，他总会拜服在契约者面前抬不起头。”陌陌笑了笑，“真的很想看梅菲斯特在契约者面前百依百顺的样子，那肯定滑稽极了。”
“怎么可能，你别乱说情话了。”我推开梅菲斯特，他真的很像一只大狗狗，“你告诉我，你的弱点是什么，我就原谅你。”
“我早就告诉过你，只是你忘了。”
他的眼睛凝望着我，那双眼睛很像一堆对玛瑙。我心想。
“我的眼睛。只要把我的眼睛蒙上，或者刺瞎，那么我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你不正是想要这份答案么。”梅菲斯特将我的手放在他的眼睛上，想用力戳下去——
“不行！”我马上将手收了回去，下意识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好，像两团烈火，浸透了一夜的温柔。
他放肆地笑了。
“你忘了很多事。”梅菲斯特带着我的手抚摸他的眼睛，轻轻地说道，“但你没有忘记爱我。所以你当然舍不得，当然恨不得。”
“我……我忘了？这是前世记忆？”我茫然地摸着他的眼角。
“你就是你，只是你忘了。”梅菲斯特用脸蹭着我的手掌，“好了，睡觉吧，为什么要纠结，你想去工作，那就去，我没有阻止过你，那些异常，都是我给你的礼物。当然，如果你想，你可以拥有无限财富。”
这真的是……十足的诱惑。
“我不会接受不义之财！”
“当然，当然。”梅菲斯特笑得爽快，“人生在世自由散漫，不必询问我。”
他的思想己经是高维的状态，就像我对蚂蚁的碌碌无为感到悲伤，但是他们永远不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在他的思维之下，所以这次争吵总感觉他依旧在带着我走。闯入我的生活的是他，无理取闹的是他，这种求爱太过离奇。我有种预感，如果我内心真的不喜欢他，那么他会像落汤鸡一样失魂落魄。
“想什么呢？”
“你不是知道吗，会读心的混蛋。”我贴着他的身子咬着牙说道，而这个时候我己经跪在窗台上，在他的怀里，而他一手架着我的腰，眼睛在看着我的脖子。这种骂人真的很像在调情。我想。
“你会……”我低头看着下面，一个不合时宜的东西在脑海里闪现。
有多长呢？
“啊……”梅菲斯特舔舔唇齿，“这么迫不及待啊，嗯？”
“没有！滚！”
于是梅菲斯特被我赶到客厅睡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