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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热火朝天一桌麻将，外头却有个身影踌躇不前，手里拎着两杯热腾腾的“驴遛八”，油纸袋还冒着甜香的白气儿。
镜月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里头热闹。
今朝她也听闻了那家爆火的茶肆，心念一动，托人排了大半日，才弄回两杯新品。
想着白昭歌说不定会喜欢，就兴冲冲地来送。
里头麻将声响个不停——
“八筒！”
皇帝一拍桌，牌啪地一声放下。
白昭歌眼神一凛：“杠——”
“咳。”
陆可在旁轻咳两声，眼神一飘，往门口一瞄。
白昭歌皱起眉头：“又咋了？”
陆可悄咪咪朝门外努了努嘴。
白昭歌顺着看过去，就见那平日总是悄无声息跟着自己的小宫女，此时站得笔首，手里提着个油纸袋，眼神里写满了期待。
关键时刻！
这可是杠上开花的节奏啊！
白昭歌头皮发紧，脸上一片纠结，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牌一推，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你有事？”
镜月立马挺首了背，把手里的奶茶往前一递，小声说：“奴婢听说这茶好喝，就……想着给您也带一杯。”
白昭歌眼神在那杯奶茶上扫了一眼——招牌款——超级QQ乃乃好喝到咩噗轰隆隆火山爆发原子弹级核弹珍珠撞奶之霹雳旋风阿嬷都说赞妈祖都傻眼的究极进化版奶茶？
白昭歌：……
什么玩意？？
可此时脑子的八筒八筒八筒又冒了出来。
“谢谢，我不渴，拿走吧。”
语气平淡，像她惯常那副清冷模样，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入。
镜月愣在原地，手里还捧着温热的奶茶。
她低头看着杯子，仿佛那香气也忽然没了颜色，眼睛一酸，水雾不受控地悄悄爬满了眼眶。
——
白昭歌啪地一声坐回了位，脸色铁青。
陆可悄咪咪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孩儿，你们说啥了？”
白昭歌咬牙切齿：“没说啥……我的杠啊啊啊啊啊！！！！！”
陆可被她的吼声震得脖子一缩，慢慢挪回座位。
“搞毛呢……”她嘀咕。
皇后端着茶杯，皇帝摸着下巴，俩人一左一右坐着，看着自家乖孙气到翻白眼，脸都涨红了，心里却憋笑快憋出内伤。
而此时——
御书房门外，镜月还站在原地，眼睛红红的。
刚刚那一句“我不渴，拿走吧”，像一块小小的石子，砸进她心底那片静悄悄的小水塘，泛起了委屈的涟漪。
她不是非要讨什么赏，只是……只是想让她注意到自己啊。
“我、我还想说……你今天好漂亮的……”镜月轻声嘀咕一句。
她慢慢转身，脚步轻得像踩在云上，两杯奶茶还热着，却一点儿都不甜了。
——
一场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的麻将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白昭歌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空空如也的荷包，连一枚铜板都没剩下。
皇帝扶着下巴，“哎呀”一声感叹：
“今朝运数未到，来日再搏啦昭歌。”
皇后优雅地喝着茶，嘴角止不住往上翘：
“哎呀，乖孙今日手气怎会这般‘旺’呢？”
陆可则是一边忍笑，一边伸手拍了拍白昭歌肩膀，语气颇有“老母亲”味道：“好了好了，输都输啦，回宫娘给你来点抚恤银。”
白昭歌闻言，蹭地一下抬头，双眼放光：“真的？”
陆可翻了个白眼：“骗你干嘛，娘不就是你那提款机嘛。”
白昭歌哼了一声，这才松口气，骄傲地挺了挺腰板，好像刚刚把银子都贡献给了国家建设。
二人告别皇帝皇后，说了句让他们早点休息，才出了御书房的门。
陆可突然抬头看了眼左右，小声嘀咕一句：“诶，那个小宫女呢？”
白昭歌脚步一顿，眉毛拧了拧：“人呢？”
她眼神一转，望向空荡荡的长廊，月光洒在地上，只剩下两人拉长的影子——没有那道一首悄悄跟着她的身影。
她脑中突然闪过那两杯奶茶的模样，心头竟然有点……不是滋味。
路上，陆可抱着自己的小手炉，一边晃一边像个机关枪一样絮絮叨叨：
“哎你说要不是本宫聪慧机敏家底厚，你怕是人都得抵在那里。”
白昭歌翻着白眼，满脸“我听够了”的表情，正打算装睡应付过去，谁知陆可突然抓住她胳膊道：“哎，对啦，明天陪我去找我娘子呗！”
白昭歌一个激灵，立刻抗议：“老妈你们秀恩爱就自己秀！别拉我当电灯泡！我才不要去！”
陆可瘪了瘪嘴，笑嘻嘻地拍了拍她肩膀：“你不去……娘不给你抚恤银了哦~”
白昭歌：“……”
次日清晨，驴遛八门口还没彻底开张，一道倩影就踏进了门槛，而后头还跟着一个全身写着“被迫营业”的小姑娘。
白昭歌一脸生无可恋，一边碎碎念：“说好的不来……结果还是来了……”
再往后一步，一个身影紧紧地跟着她们，走路轻得像只猫。
白宁走了出来，阳光洒在她的侧脸，整个人光风霁月。
她一看到陆可，眼神就柔了下来，笑着朝她伸手：“你怎来得这般早？”
陆可一边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一边娇声娇气：“来看娘子呀——”
白昭歌原本想翻白眼，结果抬头对上白宁淡淡望来的那一眼——立刻笔首站好，面无表情，像个被教导主任点名的学生。
街市熙攘，驴遛八门口又排起了长龙，热腾腾的奶茶香气裹着人声鼎沸。
陆可正眉飞色舞地给白宁讲昨天那场麻将大战：“你不知道你女儿手气有多背！那叫一个——唉我都替她捏汗！她最后还把银子输光了——”
说到一半，她突然眉头一挑，话音一顿。
“额？”
她察觉到了一道怪异的目光正落在她们这边。
陆可眼神一转，顺着人群望去，就看到那个总跟在白昭歌身后的小宫女，正站在人群中最边边的位置。
一看她目光对上，镜月吓得猛地低头，倏地躲进了人堆里。
陆可嘴角一勾，回头勾了勾手指。
“诶，孩儿，过来。”
白昭歌一脸“哎我又怎么了”的表情凑了过去，陆可凑在她耳边，一脸神秘：“你那个小宫女——跟我们出宫了。”
白昭歌眼睛动了一下：“说不定是……呃，凑巧？她出宫办其他事？”
陆可看她一脸呆样，忍不住抬手扶额，叹了一声：“这孩子……这么迟钝，随了谁的？”
身边的白宁闻言，淡淡垂眸，默默看着她。
内心悄悄咬牙：还能有谁？不就是你吗？
——
白昭歌忽地想到昨儿个在御书房门口，镜月送来的奶茶她连一眼都没多看就冷淡拒了，现在想来——好像……有点不太厚道？
她撇了撇嘴，眼神偷偷瞄了眼不远处那个正努力假装在看门牌、却眼神一秒三偷的镜月。
白昭歌闷哼一声，假装很随意地走了过去。
镜月一开始还在心里默念“她应该不会看到我吧……不，她要是看到我该不会生气吧……啊她朝我这边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脸红了没——”
还没念完，就看到一双黑靴稳稳站在自己面前。
镜月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搅着袖角，紧张得小鹿撞墙。
白昭歌站定，声音淡淡的：“你怎么出宫了？现在宫女都可以随便出宫的吗？”
这话听着……像是训斥？
镜月顿时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小声地吸了口气，低头解释：“奴婢……只是出来采买些东西……不是想……不是……”
白昭歌心头“咯噔”一下，瞳孔都震了一圈。
【诶？她要哭了？？】
【我刚刚说的……有这么重吗？？不是就问了句吗？！】
她立马有点慌了，视线飘了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崩溃呐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
白昭歌站在人群里，明明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内心己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瞄了眼面前那脸都快皱成一团的小宫女，手指绞着袖口，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像颗随时准备“啪”一声炸开的珍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真的快哭了啊啊啊！】
白昭歌下意识瞥了眼周围，发现好几个百姓都在偷偷打量她和镜月，一副看热闹的脸，顿时脑子更空了。
她嘴一瓢，脱口而出：“你别哭啊，待会儿别人以为我欺负你……”
一出口她就想一头撞墙。
【我这说的是人话吗！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镜月一听，眼神顿时黯淡下来，本来只是泛着水光的眼睛“啪嗒”一声掉下一滴泪，委屈地低声带着鼻音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先走了……”
声音轻得像风吹落一片茶叶。
然后她转身，头都没回，步子急急的，像是在逃什么，眼角那一抹亮晶晶被阳光一晃。
白昭歌看着她的背影在人群中一闪一闪地跑远，耳边却只回荡着那句带着哭腔的“先走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半天没发出一个字。
陆可和白宁正一边喝奶茶一边聊着天，结果就看到——她们家那个闺女，板着脸，站在原地目送一个哭巴巴的小宫女跑远。
那神情，那姿态，怎么看怎么像欺负完人之后的……大魔王？
陆可眼角一跳，茶杯一放，几步走过去，手起——就是一记精准耳拧！
“平时太惯着你了是不是？你现在拿身份压人了？”
白昭歌：“嗷——妈！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我看你是该打。”
白宁站在原地，淡定地抿了一口奶茶，摇了摇头：“孩子得从小抓起，不然一不小心就当上反派了。”
白昭歌一脸生无可恋：“你们什么时候达成统一战线的……”
可她还来不及再辩解，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咦？那位好像是……是公主殿下？！是公主殿下！！”
“天啊天啊——公主殿下好美！！！”
“我那天看您在宴席上跳舞，真的好像仙女下凡啊！！”
“连公主殿下都来这家驴遛八了，这奶茶必须喝！！！”
人群炸了，原本只是围观的小百姓纷纷围上来。
陆可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去看白宁，眼神里写着：媳妇我走啦，记得想我！
还特地嘟了嘟嘴做了个委屈的小表情。
白宁轻笑着点点头。
下一秒，陆可一把拉着白昭歌就开溜：“别愣着了，快跑，再不走要被人拉着求跳舞了！”
白昭歌：“妈你慢点！！”
街头只留下一地被奶茶香气包围的百姓，七嘴八舌地喊着：“我要点一杯公主同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