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来得像是被谁猛地扯开了天幕,一眨眼,整个院子被白茫茫吞噬,寒意从地底缠上脚腕。
等雾缓缓退去,众人望向西周,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一排排纸人,红绸裹身,脸上画着诡异的笑,手里提着灯笼,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喊“宾客请入席”。
更渗人的是堂前赫然多了两具穿着喜服的骷髅,枯骨维持着相对的坐姿。
陆可刚张嘴:“这纸人也太——”
白宁一个手刀捂住她嘴:“别!”
陆可眼神写满了委屈:“唔?”
白宁看着她,朝她眨了下眼,低声:“言不过七。”
陆可:“……”
我懂了,你快松开手!
她拼命比划,白宁皱眉,看懂了她意思,点头松开手。
随后她用极简的语言和手势快速传达:“找线索,注意规则。”
众人默默点头。
林清拍拍薇荏的肩,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薇荏一脸莫名:这是战前鼓励?默默举大拇指是几个意思?
这时,变异人走到陆可面前,轻轻一甩藤蔓,缠在陆可手腕上。
“我保护你。”
白宁脸瞬间黑成锅底。
“谢谢,不需要。”
变异人歪头,甜甜一笑:“我想。”
白宁:“滚。”
陆可:“我……呃。”
她想说点什么,又想起规则,只好捂住自己嘴巴,整个人都快憋炸了。
就在众人准备分头行动的瞬间,那两具骷髅发出“咔啦”一声轻响,头颅竟慢慢朝陆可的方向转来。
众人脸色齐齐一白,变异人立刻挡在陆可前头,白宁猛地抽出随身匕首,挡在另一侧。
空气压得像死水。
可下一秒——
“咻!”
空气中响起一声破风声,一条红色绸缎竟像毒蛇一般,以惊人的速度绕过众人,朝后方激射而去!
“小心!”陆可惊呼。
还未等她迈出一步,那条红绸己精准地缠上林清的腰,紧接着整个人被猛地拽离原地,发出“呃——”一声低哑的吸力声。
林清被强行拖走,红绸拖着她在地上划出一道弧形血痕,一头被卷进了旁边一间黑黢黢的厢房,房门自动“咣”地关上,合页发出老旧的尖锐摩擦声。
“林清!”薇荏惊呼出声,怒吼着冲了两步,但下一秒,她便硬生生顿住。
——纸人,动了。
它们原本只是静静立在雾气中,现在却仿佛接收到某种指令,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薇荏。
一个纸人踏前一步,抬起手里提着的红灯笼,声音尖锐古怪,像有人拿锯子锯竹子:“新郎……来了。”
薇荏脸色一黑,强行压住骂街的冲动。
另一个纸人咯咯咯地笑,边笑边抬起一件大红袍,像是要往她身上披。
白宁目光一沉,立刻做出判断。她向旁边两个队员打了个眼色,手势利落明确:
“你们,留下应付宾客。”
队员立刻会意,握紧武器站到薇荏身旁。
白宁又迅速朝其余人比划:“其余人,分组。找线索,救林清。”
所有人动作利索地点头,纷纷朝宅院各处散开,变异人一边挥藤挡住一只纸人,一边回头甜甜地看了陆可一眼:“你别乱走。”
白宁一把拽住陆可手腕,语气冰冷:“不用你操心。”
纸人们像嗅到婚礼喜气的苍蝇一样越聚越多,而门后的厢房内——
红色的光线悄然从缝隙中透出,像心脏中缓缓扩散的血潮。
林清被红绸拖进厢房时,脑袋磕到了门框,疼得她一激灵,刚张嘴准备破口大骂:“你他——”
“沙——沙——沙——”
镜面上传来诡异的声音,如同干燥指甲在冰冷玻璃上反复刮擦,尖锐得让人牙根发酸。
她猛地抬头看去,梳妆台就在不远处,镜面被红布盖着,却隐隐传出某种东西在“里面”蠕动的动静。
更要命的是,梳妆台前,赫然站着两个“人”——
不对,是纸人。
穿着古装丫鬟打扮的纸人。
它们脸上笑得极度僵硬,嘴角似乎被墨笔涂过一般,笑得裂到耳根,眼睛里一片空洞,却死死盯着林清。
林清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反射地转身就要开门逃出去!
“咔哒。”
门,自动锁上了。
“淦。”林清低声骂了句,刚一转头,两纸人却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前。
“新娘……要梳妆打扮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手臂己被其中一个“丫鬟”猛地抓住,力气大得像是钳子,她完全挣脱不开!
“放开——放开我——!”林清拼命挣扎,可另一个纸人己经绕到后面,按住她的肩膀往梳妆椅上一摁。
“新娘不乖,不吉利。”
“我不吉利你祖宗——”话没说完她就被死死按住,像钉子钉在椅子上一样动弹不得。
纸人丫鬟没有理会她的挣扎,另一只则缓缓走向梳妆台。
颤巍巍地,掀起那块盖在镜子上的红布。
“唰。”
红布落地的一瞬间,整个房间的气温骤降。
镜子里不再是林清的倒影,而是一张模糊而面无表情的新娘脸庞,双眼空白,嘴角缓缓勾起,似笑非笑。
“新娘子——”镜子里,那张脸动了动,嘴唇机械般地一张一合,“——该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