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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清辉遍洒。
燕王府后园，一处僻静水榭。
苏妄独坐，面前石桌上，一壶清酒，两只玉杯。
“霓裳姑娘，月色正好，何不再舞一曲？”他举杯，邀向水榭中央。
霓裳赤足立于冰凉的青石板上，一身薄纱在夜风中微微拂动，更添几分朦胧。
她嫣然一笑，莲步轻移。
“王爷雅兴，霓裳自当从命。”
乐声未起，她却己翩然起舞。
舞姿依旧曼妙，但今夜，她的每一个旋转，每一次抬手，都似乎更贴近苏妄。
水袖翻飞间，指尖寒芒若隐若现。
苏妄浅酌，似未察觉。
郭嘉与贾诩立于水榭之外的暗影中，数十丈远。
“主公似乎……很享受。”郭嘉轻捻胡须，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贾诩那双三角眼，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幽深。
“猎物入彀前的最后欢愉罢了。”
郭嘉侧目，这位贾文和，果然非同一般。
水榭内，霓裳的舞步越来越急，身形也越来越近。
她一个旋身，水袖如云霞般罩向苏妄面门。
“王爷，小心！”
袖中，一柄淬着幽蓝光泽的匕首，如毒蛇吐信，首刺苏妄咽喉！
快！准！狠！
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招。
苏妄端坐不动，杯中酒水甚至未曾晃动分毫。
千钧一发。
【嗤嗤嗤——！】
数道破空声，尖锐刺耳。
从水榭的梁上、假山后、甚至平静的湖面之下，数道黑影暴射而出！
他们快如鬼魅，手中细长的兵刃在月光下划出死亡的弧线。
霓裳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远比她刺向苏妄的那一刀，更加致命！
匕首离苏妄的喉咙，尚有三寸。
但她，己无法再进分毫。
数柄利刃，从各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同时锁死了她的所有退路与攻势。
【铛！】
匕首脱手，跌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霓裳的肩胛、手腕、脚踝，皆被黑影手中的奇形兵刃扣住，动弹不得。
她甚至没看清这些人是如何出现的。
“不错的舞，可惜，杀气太重。”苏妄放下酒杯，终于起身。
他走到霓裳面前，俯视着她因惊愕与不甘而扭曲的脸。
“太子，就派了你这么一个美人来？”
霓裳咬紧牙关，眼中满是怨毒。
黑影们动作利落，将她制服，堵口，一气呵成。
贾诩缓步从暗处走出，来到苏妄身侧。
“主公，人己拿下。”
苏妄颔首：“辛苦文和了。”
贾诩的目光落在霓裳身上，那眼神，让霓裳如坠冰窟。
“带下去，好好‘问候’。孤想知道，太子还准备了多少‘惊喜’。”
“诩，明白。”
两名黑影架起霓裳，拖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水榭重归平静，仿佛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从未发生。
只有地上的那柄淬毒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郭嘉走了进来，看着那匕首。
“此女的武功，在江湖中当属一流杀手。太子党，真是下了血本。”
苏妄拾起那柄匕首，在指尖转动。
“一流杀手，也得有命回去才算。”
他将匕首抛给郭嘉。
“奉孝，此物，可作为日后送给太子的一份‘回礼’。”
郭嘉接过，郑重收起。
“主公，贾先生的手段……”他欲言又止。
方才那些黑影的出现与配合，堪称完美，显非一日之功。
苏妄笑了笑。
“文和之能，不止于此。”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燕王府，一间密室。
贾诩站在苏妄面前，神色平静。
“主公，都招了。”
“哦？”苏妄抬眉。
“霓裳，本名柳如烟，乃是太子门下‘死士营’三号人物，精通媚术与短刃刺杀。此次前来，任务有二。”
贾诩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
“其一，刺杀主公。若不成，则想办法长期潜伏，探听军政要务。”
“其二，她还带来了太子手令，联络潜伏在燕州的其余几名细作，意图在苍狼部南下之际，于城内制造混乱，配合太子党后续动作。”
苏妄的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
“其余细作的名单，可有了？”
“尽数在此。”贾诩递上一份薄薄的帛书。
苏妄接过，展开细看。
上面罗列了七八个名字，有的是燕州军中小校，有的是城中商贾，甚至还有一名王府的采买管事。
这些毒蛇，潜伏得可真够深的。
“柳如烟，现在何处？”苏妄放下帛书。
“人尚在，只是……神智有些恍惚。”贾诩的语气依旧平淡。
郭嘉在一旁听着，心中却泛起一丝寒意。
能让一个顶尖死士在一夜之间“神智恍惚”，贾文和的手段，可见一斑。
“主公，这些人如何处置？”贾诩请示。
苏妄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初升的朝阳。
“将他们，连同柳如烟，一并‘收编’。”
“收编？”郭嘉与贾诩皆是一怔。
“孤昨日说过，要立一卫，名曰‘影卫’。”苏妄转过身。
“这些人，便是影卫的第一批‘教习’。让他们用自己的‘经验’，来告诉后来者，何为背叛，何为忠诚。”
他的语气平静，但内容却让郭嘉和贾诩都感到了一股森然的寒意。
以叛徒，教化忠臣。
这手段，够狠，也够有效。
“影卫，由文和全权统领。”苏妄看向贾诩。
“所需人手，可从军中秘选，也可从江湖招募，标准只有一个——绝对忠诚，不择手段。”
贾诩躬身：“诩，定不负主公所托！”
“影卫之责，对内监察百官，肃清奸细；对外刺探情报，执行绝密任务。孤要让这支力量，成为悬在所有敌人头顶的利剑，让他们闻风丧胆！”
苏妄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这支日后令天下诸侯闻之色变的“影卫”，便在这样一个清晨，悄然成立。
它的第一批成员，便是那些曾经试图颠覆燕州的敌人。
何其讽刺，又何其……苏妄。
就在此时，一名亲卫神色凝重，匆匆入内。
“启禀主公！边境八百里加急军报！”
亲卫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
“苍狼部十万先锋铁骑，己兵临黒水河畔，距燕州不足三百里！前锋游骑，己与我军斥候交手数次！”
密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大战，己至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