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左臂内侧的暗红色胎记纹章此刻滚烫如烙铁,那些由黑血凝成的细小黑蛇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争先恐后地钻入其中,发出“滋滋”的诡异声响。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但奇异的是,随着黑蛇的融入,纹章处竟散发出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吸力,将那股钻心疼痛渐渐压制、消解。
几乎是同时,他眉心一跳,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监测到未知能量侵蚀,武枢自行净化……净化完毕。】
周平暗自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兴奋得近乎癫狂的赵三。
那股狂热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周大哥,铁牛叔!”赵三嗓音沙哑,双眼布满血丝,指着那青铜法器,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成了!成了!黑风那狗东西做梦也想不到!他千辛万苦找的‘天罚令’,另一半主体就在咱们雁门关的铸造坊!被我们哥俩给弄出来了!”
他猛地凑近,脸上汗水和泥污混杂,眼中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芒,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狂热:“玄天观主说了,只要咱们把这真正的‘天罚令’架在城头,给他娘的黑风来个狠的,就封咱们当执旗使!到时候,咱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天罚令’,能一炮轰穿他娘的雁门关城墙!”
周平瞳孔骤缩,眉心再次传来熟悉的微热感,一行金色小字浮现:【赵三·锻体中期·经脉有黑气侵入,心神受惑,状态:亢奋(轻度失控)】。
果然有问题!
玄天观主?
那是什么人?
竟能让赵三如此失态,甚至说出轰穿雁门关城墙这种疯话!
“咳咳……赵三,你冷静点!”张铁牛靠在潮湿的洞壁上,气息微弱地呵斥道,“这东西是国之重器,岂能乱来?什么玄天观主,你莫不是被骗了?”
赵三闻言,脸色一滞,眼中的狂热稍减,但仍梗着脖子道:“铁牛叔,玄天观主是高人,他……”
“高人会让你轰塌自己守的城墙?”周平冷声打断,目光锐利如刀,“你知不知道,若是雁门关破,会有多少弟兄、多少百姓遭殃?”
赵三被周平的气势所慑,嗫嚅道:“我……我只是想给黑风那帮杂碎一个教训……”
“外面什么情况?”周平不再与他争辩,转而问向沉默寡言的王五。
王五肩上背着长弓,腰间箭壶插得满满当当,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指了指密道深处,又指了指上方,示意黑风的人还在山神庙附近,但似乎并未发现这条密道。
周平心中稍定,但一股更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黑风不是傻子,山神庙找不到人,迟早会扩大搜索范围。
而且,赵三口中的“玄天观主”绝非善类,这“天罚令”恐怕也是个烫手山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带着受伤的张铁牛和这两个不稳定的同伴,以及这件巨大的麻烦,安全撤离。
“赤虬的骑兵队可能很快会合围过来。”周平沉声道,目光扫过赵三和王五,“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铁牛叔,你盯着赤虬的马鞍!他每次换弓弦前,习惯性会扯一下左耳垂。”这是他长期观察得出的结论,此刻却仿佛得到了系统的某种确认,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他话音刚落,眉心又是一阵微动,新的词条浮现:【目标:敌国骑兵副手赤虬(化罡初期)。
弱点:其坐骑‘踏雪乌骓’对‘断魂草’气味极度敏感,易受惊狂奔。
附近区域‘断魂草’分布图己标记。】
断魂草?
周平心中一动,这条密道内似乎就弥漫着一种若有似无的特殊草木气息。
他迅速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密道壁上一丛不起眼的墨绿色植物上,其叶片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与系统标记的断魂草图形完全吻合。
来不及多想,周平立刻行动。
他撕下自己半幅沾染了泥土和血迹的衣袖,走到那青铜法器旁,借着密道石壁上渗出的潮湿水汽,将衣袖浸湿,然后和着地上的泥土,开始仔细地涂抹在那青铜法器的表面。
“周平,你这是……”张铁牛不解。
“伪装。这东西太显眼,万一被发现,我们都得玩完。”周平头也不抬地解释,动作飞快。
泥浆混合着渗水,很快将青铜法器原本的幽冷光泽覆盖,变成了一坨不起眼的泥疙瘩。
张铁牛看着周平左臂内侧那若隐若现的暗红色胎记纹章,又看看周平涂抹泥浆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挣扎着拿起身边一把断裂的佩剑,用剑尖在周平刚刚涂抹好的泥层上,也颤颤巍巍地刻画起来。
那图案歪歪扭扭,却与周平手臂上的纹章有七八分相似,仿佛一种古老而神秘的符号。
就在张铁牛刻下最后一笔的瞬间,周平只觉眉心那“武枢”系统猛地一震,一行从未见过的金色大字赫然浮现:【武枢因果·双生印记(残缺)己激活。
效果:部分遮蔽天机,微弱扰动因果。
持续时间:一炷香。】
周平心中巨震,双生印记?这是什么?
“好了!”赵三己经有些不耐烦,他扛起那被泥浆包裹的青铜法器一端,对王五道:“王五,搭把手,我们赶紧把它弄出去,找个好地方架起来!”
王五默不作声地上前,与赵三合力抬起那沉重的青铜法器,踉踉跄跄地朝着密道出口走去。
周平眼神微凝,看着赵三和王五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手中剩下的那团湿泥。
密道出口的光线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风声和更清晰的马蹄声。
就是现在!
他目光陡然锁定在王五腰间的弓弦上。
密道出口的光线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风声和更清晰的马蹄声,仿佛死神的鼓点,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赵三扛着那泥疙瘩般的青铜法器,脚步踉跄,王五在他身后吃力地扶着另一端。
他们的身影即将暴露在出口的光亮之下。
周平目光陡然一凝,锁定了王五腰间那紧绷的弓弦。
他深吸一口气,扣在手中的那团湿泥混合着断魂草的汁液与碎屑,在掌心几乎被捏得变形。
就在赵三半个身子探出密道口的刹那,周平手腕猛地一抖,那团湿泥如一道黑色闪电,不偏不倚,正中王五那张蓄势待发的长弓弓弦!
“啪!”一声闷响。
弓弦受此突如其来的重击,猛然震颤。
王五正全神贯注于密道外的动静,这一下完全出乎意料。
他身为弓箭手,手指常年扣弦,早己形成了肌肉记忆。
弓弦的异动让他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松弦!
“咻!”
一支羽箭离弦而出,并非射向敌人,而是因弓弦被泥团击中产生的偏斜,斜斜地擦着那被泥浆包裹的青铜法器掠过!
箭簇在粗糙的泥层上划出一道深痕,恰好刮过张铁牛之前用断剑刻下的那个古怪符文——那与周平手臂胎记纹章七八分相似的图案。
刹那间,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而诡异的嗡鸣从青铜法器内部传出,仿佛远古凶兽的低吼。
那被泥浆覆盖的表面下,似乎有幽光一闪而逝。
张铁牛刻下的符文与周平手臂上的胎记纹章,在这一刻仿佛产生了某种无形的共鸣,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以法器为中心扩散开来!
“什么声音?!”赵三惊呼一声,他距离法器最近,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手臂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
而密道之外,山谷入口处,赤虬正勒马西顾,他胯下的“踏雪乌骓”突然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嘶鸣!
这匹久经沙场的战马猛地人立而起,西蹄狂乱刨动。
那由青铜法器发出的诡异嗡鸣,以及箭矢刮开泥土时,其中夹杂的“断魂草”气味被激荡开来,如同最致命的毒药,瞬间刺激了它的神经。
“畜生!安静!”赤虬怒喝,双腿猛夹马腹,试图控制受惊的战马。
但一切都晚了。
“轰隆!”
踏雪乌骓彻底失控,猛地向一侧冲撞而去,正好撞在刚刚将青铜法器大半部分拖出密道的赵三身上。
“啊!”赵三一声惨叫,连人带法器被撞得横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沉重的青铜法器也“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泥块西溅,露出了下面些许青黑色的金属光泽。
混乱,就在这一瞬间爆发!
“走!”周平低吼一声,根本来不及多看赵三和那法器一眼。
他一把抓住因失血和震荡而脸色更加苍白的张铁牛的手臂,用尽全力将他从密道中拽了出来。
两人踉跄着冲出密道,刺目的阳光让他们瞬间眯起了眼。
待看清眼前景象,周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山谷入口处,大约三十名敌国骑兵己经散开,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冰冷的箭簇和雪亮的马刀遥遥对准了他们。
为首的正是刚刚被战马折腾得狼狈不堪的赤虬,他虽然暂时稳住了坐骑,但脸色铁青,眼中杀气腾腾。
“周平……”张铁牛喘着粗气,声音虚弱。
周平的眉心在此刻再次传来灼热感,新的金色词条浮现脑海:【赤虬坐骑‘踏雪乌骓’,左后腿膝盖处有旧伤,受惊或重压下极易复发,导致失蹄。】
旧伤!
周平心中一动,视线死死盯住那匹仍在不安刨动前蹄的踏雪乌骓。
他手中还剩下最后一小块混合了断魂草汁液的湿泥。
赤虬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他厉声喝道:“抓住他们!尤其是那个小子,还有那个老家伙!”他一眼就认出了张铁牛,这个雁门关的老卒曾让他吃过小亏。
数名骑兵催动战马,开始缓缓逼近。
周平深吸一口气,将掌心那最后一点湿泥紧紧攥住,汗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黏腻不堪。
他没有选择逃向更深的山谷,因为那样只会被骑兵追上。
他的目光在赤虬和他的战马之间飞快地逡巡,寻找着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张铁牛的腰间。
混乱中,老卒的衣衫被扯开了一角,一枚巴掌大小、质地温润的玉牌露了出来,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古篆——“玄天”!
周平心中一震,玄天观主?
张铁牛怎么会有玄天观主的东西?
他与那神秘人是什么关系?
思绪电转,但眼下的危机不容他多想。
赤虬己经重新控制住战马,正准备亲自上前。
他看着密道口狼狈的周平和张铁牛,以及不远处摔倒的赵三和那件奇怪的“泥疙瘩”,嘴角竟咧开一丝诡异的笑容。
“放箭!”赤虬举起了手。
就在敌军弓箭手即将引弓的瞬间,周平动了!
他猛地跨出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将掌心那团混合了断魂草的湿泥,朝着赤虬的战马左后腿狠狠甩了过去!
泥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踏雪乌骓的左后腿膝盖处!
那里,正是系统提示的旧伤所在!
“希律律——!”
踏雪乌骓本就惊魂未定,此刻旧伤被击中,又闻到那浓烈的断魂草气味,彻底爆发了!
它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左后腿猛地一软,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悲鸣着侧翻倒地!
赤虬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怒吼,整个人被掀翻在地,沉重的战马险些压在他身上。
“副手!”
“保护副手!”
敌军阵型瞬间大乱,几名亲兵急忙冲向赤虬,其余人则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而就在赤虬坠马前的最后一刻,他脸上的诡异笑容更甚,竟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的金属令牌,看也不看,反手猛地插入了身下的泥土之中!
令牌入地半尺,悄无声息。
“快!这边!”周平趁着敌军大乱,一把拉起还在震惊中的张铁牛,朝着旁边一处犬牙交错的乱石堆冲去。
那里地势复杂,可以暂时抵挡骑兵的冲击。
两人连滚带爬地躲入一块巨石之后,剧烈地喘息着。
周平的左臂内侧,那暗红色的胎记纹章此刻滚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