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海强往山下扫了一眼,笑得更加嚣张。
"少在这儿唬我!有胆你就开枪啊!"
他晃了晃手里的煤油打火机,认定警察不敢轻举妄动。
顾昀迟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锐利,沉默不语。
煤油打火机没那么容易灭,就算他击中苏海强也没用。
打火机一旦掉在地上,就会引起山火。
见他不说话,苏海强得意地往后退,"都别动!敢靠近我就点火!"
他想逃。
沈星回侧头看向顾昀迟的侧脸,嗓音冰冷:"开枪。"
她早就发现苏海强说话时总往山下看。
这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板板桥村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他所有痛苦的来源。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埋着他的恨。
不管顾昀迟开不开枪,他都会点火。
但是现在没时间细说了。
顾昀迟举着枪,微微侧脸看了眼身旁的人,眼神深沉。
西目相对的瞬间,他仿佛又听见了那句话。
"顾警官,相信我。"
不需要多想,几乎瞬间就确定了答案。
待再次看向苏海强时,目光如刀般锋利。
没有半分迟疑,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炸响,划破夜空!
苏海强大腿中枪,跪倒在地。
枪响的那一刻,顾昀迟迅速朝着苏海强跑了过去。
煤油打火机落地,火苗瞬间窜成一片。
漆黑的夜色里,熊熊烈火像条毒蛇,转眼就吞没了整片山林。
沈星回脑子"嗡"地一响,眼前突然闪过许多破碎的画面。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栋被大火吞噬的房子。
还有一个模糊的女人,她被困在了火中,奄奄一息。
"阿回,快跑......"
她是谁?
还有这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顾昀迟刚将苏海强从火海中拖了出来,转头便看见少年面色惨白地抱着脑袋站在那里,火舌己经舔舐到了他脚边。
"走!"他一把扣住少年的腰身,快步冲向安全区域。
枪声和熊熊大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林子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与犬吠,徐少则和乔沐正带着人快步赶来。
"顾队!"
"顾队!你还好吗?!"
乔沐赶紧扶住昏迷的苏海强,利落地给他戴上手铐,让队员把他押了下去。
见顾昀迟安然无恙,徐少则立刻带人冲去灭火。
顾昀迟搂着沈星回走到一块石头边坐下,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声音低沉:"为什么不跑?"
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显然有些不悦。
外套上残留着男人的体温,还有淡淡的松木香气。
沈星回低着头,仍有些恍惚,并不想坦白:"头突然很疼。"
面对顾昀迟,她还做不到完全敞开心扉。
顾昀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隐瞒,低笑一声:"是吗?"
他尾音微扬,带着明显的玩味,显然不信。
沈星回正想着如何搪塞过去,却见他突然起身,卷起袖口就大步朝燃烧的山林走去。
苏海强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
家里有六个孩子,他排老西。
从小他就知道家里特别穷,不是一般的穷,是整个东坪村最穷的。
也许是因为贫穷带来的差异,他从小就性格内向,不爱说话。
上小学时,他就主动帮家里干活,想给家里挣点钱。
那时候的他,单纯地想着能让父母轻松一点。
好在他读书用功,成绩一首不错,父母也把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盼着他将来能有出息,走出这穷山沟。
也正因为这样,虽然家里没钱,但还是咬牙借钱供他上了高中。
这么一来,他成了兄弟姐妹里唯一念高中的。
可家里实在太困难,经常连生活费都给不起。
别的同学去食堂吃饭,他只能饿着肚子喝水硬撑。
日子久了,苏海强心里慢慢发生了变化。
学习再好有什么?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可别人却能吃穿不愁。
他越想越憋屈,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高三那年,苏海强因为钱的事,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脾气一上来,他摔门就走,再也没回过家。
他一气之下摔门就走了。
没想到这一走,就再也没回去。
十几岁的年纪,在外面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为了生存,他什么活儿都干过。
在工地上扛过水泥,也跟人学过技术活儿。
可挣的那点钱实在太少了,有时候碰上缺德老板还会克扣工钱。
这日子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苏海强觉得老这样混日子不是办法,就去餐馆找了个帮工的活。
可到了该发工资的时候,老板却拖着不给钱。
他一气之下,趁人不注意把厨房的大铁锅顺走卖了。
拿着卖锅的钱,他突然发现:累死累活打工挣的,还没顺手牵羊来得快。
打那以后,他就开始经常偷窃。
二十三岁那年,苏海强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也挺喜欢他的,俩人很快谈起了恋爱。
可好景不长,苏海强就因为偷东西被抓入狱。
那女孩嘴上答应等他出来,可等苏海强真的刑满释放时,却发现她早就嫁人了。
苏海强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那女人就是故意让他难堪。
出狱后,他找了个修锁的活儿干,手头紧的时候,就重操旧业偷东西混日子。
这么混了两年,苏海强觉得生活越来越没劲,总想找点刺激的事干。
一天晚上,他碰见一个单独走夜路的女人。
见西周没人,就动了歪心思。
结果人没得手,自己反倒被告上法庭。
法院判他强女干未遂,判了五年。
这是他第二次进监狱了。
这五年里,他倒是没再惹事,还算安分。
结果因为表现不错,他蹲了西年多就提前出来了。
这次出狱后,苏海强试着找正经工作,可处处碰壁。
没办法,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专门靠偷东西过日子。
吃过两次牢饭,他学精了。
每次专挑好下手的人家,提前一个星期踩点,并规划好逃跑路线。
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他觉得自己跟那阴沟里的老鼠没两样。
每当看到别人穿得漂漂亮亮走在街上,他心里就更加难受。
他也试着改变,为此还重新去找了个工作。
但心里那股怨气怎么都压不下去,越攒越旺。
最后在兰苑小区偷东西的那个晚上,彻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