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的核心,在于火。一场必须足够猛烈、足够真实、足够毁灭一切痕迹的大火。赵宸亲自参与了布置。听雪堂地下本就建有坚固的冰窖和秘道。秘道被再次加固和延伸,出口隐秘地通往府外一处早己废弃的民宅地窖。冰窖则被改造成一个临时的、极其坚固的避难所。
大量的火油、硫磺、硝石被巧妙地隐藏在听雪堂的梁柱、墙壁夹层和地板之下,连接着特制的延时引火装置。这些布置足以保证一旦引燃,火势能在极短时间内吞噬整个听雪堂上层建筑,形成冲天烈焰,焚毁一切。而下层的冰窖避难所,则依靠厚重的石壁和预先储存的冰块,隔绝高温和毒烟,保护里面的人。
苏晚晴被秘密转移到了冰窖深处。这里寒气森森,反而有助于暂时压制她体内蛰伏的寒毒。她看着赵宸苍白着脸,却依旧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处机关,看着他手腕上那狰狞的伤口,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他要去搏命了,为了她,去闯那九死一生的西域绝域!
“等我回来。”赵宸最后一次检查完冰窖的通风和密封,走到苏晚晴身边,俯身在她冰冷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带着解药回来。这火,烧不掉我们。它烧掉的,只是枷锁。”
三日后,深夜。
定国公府一片死寂。听雪堂内,灯火通明。赵宸“强撑病体”,坐在书案前,对着堆积如山的兵部卷宗“处理公务”。陈默侍立一旁,神情“忧虑”。
子时三刻。
呜——!
一道凄厉的、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哨音,极其突兀地划破了定国公府上空的宁静!紧接着,听雪堂方向,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冲天的火光!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事先埋藏的火油硫磺被引燃,如同火龙咆哮!炽热的火焰瞬间吞没了听雪堂精美的阁楼!火舌舔舐着夜空,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浓烟滚滚,首冲云霄!
“走水了!听雪堂走水了!”
“快救火!世子!世子妃还在里面!”
整个定国公府瞬间炸开了锅!哭喊声、尖叫声、奔跑声、水桶碰撞声乱成一团!仆役们惊恐地提着水桶冲向听雪堂,但火势蔓延之快,远超想象!灼热的气浪逼得人根本无法靠近!木质的梁柱在烈火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
“世子!世子妃!”陈默“凄厉”的呼喊在火场外响起,带着绝望的哭腔,他“不顾一切”地要往里冲,被几名“忠心”的护卫死死抱住,“危险!陈统领!进不去了!”
冲天的烈焰,映照着陈默“悲痛欲绝”的脸,也映照着远处府墙上、屋脊上,无数双惊骇、难以置信、或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宫里的、北镇抚司的、各方势力的探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惊呆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爆炸和烈焰腾起的瞬间,听雪堂地下冰窖那厚重的暗门无声关闭。也没有人注意到,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在府中极度的混乱和浓烟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条通往府外的秘道。
更没有人注意到,在远离火场的一处僻静马厩,二十匹神骏的战马早己备好鞍鞯,口衔枚,蹄裹布。赵宸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外罩不起眼的灰色斗篷,脸色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燃烧着焚尽枷锁的决绝火焰。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吞噬了“定国公世子赵宸”的冲天火海,翻身上马。
“走!”低沉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
二十余骑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在定国公府震天的哭喊和救火声中,无声无息地冲出后角门,朝着北方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绝壁——“鬼门关”,疾驰而去!
身后,是映红天际的焚身之火。
前方,是九死一生的黄沙之路。
西域的狂风,正呼啸着等待它的敌人。而赵宸的目光,己穿透了茫茫夜色,死死锁定了那片名为“赤岩谷”的血色之地!影狐、火莲、阿史那云、赤燎……所有的恩怨与希望,都将在那片燃烧的祭坛前,迎来最终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