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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娜的白手套按在我胸口的钥匙孔上，指尖沾了血。她歪着头看我，那双眼睛我从未见过——瞳孔是暗银色的，像被融化的钥匙。
"你知道为什么叫'房东'吗？"她的声音变了调，混着某种金属摩擦的杂音，"因为我们出租的不是房子，是时间。"
她从护士服口袋掏出那张泛黄的合同，纸张在我眼前展开，上面的字迹像活物般蠕动：
**承租人：陈默**
**租赁物：苏晚剩余寿命（7年3个月14天）**
**支付方式：记忆抵押（丽江B-17号相关）**
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不可能......"
"按手印那天，你可是很清醒的。"艾琳娜的指甲突然伸长，划过我左手无名指。血珠滴在合同上，立刻被纸张吸收。病房的灯光开始闪烁，窗外的阳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视频：
——丽江凶宅的卧室，我抓着苏晚的手按在合同上，她手腕上的钥匙胎记正在渗血。画面外的"我"笑着说："反正你癌症晚期，不如把剩余时间给我。"
"不！"我砸碎手机屏幕，玻璃割破手掌，"苏晚是车祸死的！"
艾琳娜按住我流血的手，把它按在自己护士服胸口。布料下传来心跳声，但节奏诡异——每七下停一次，像是某种计数。
"你付的'房租'就藏在这里。"她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的数字纹身：44/44。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真正的医院保安冲进来："怎么回事？监控显示这间房......"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艾琳娜转过头时，整张脸像脱面具般剥落，露出底下由无数细小钥匙组成的金属骷髅。
保安尖叫着逃跑。艾琳娜——或者说这个顶着艾琳娜皮囊的东西——叹了口气："总是不按流程办事。"
她抓起输液架砸向窗户。玻璃碎裂的瞬间，外面不是医院花园，而是纽约中央公园的夜景。冷风灌进来，带着湖水的腥味。
"午夜快到了。"她的金属手指插进我胸口的钥匙孔，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该去收最后一笔房租了。"
剧痛中，我看见自己的皮肤开始透明化，露出底下缠绕着红线的骨骼。每根骨头上都刻着微小的字：
**丽江西藏大厦A座2004——抵押3个月记忆**
**京都茶室——抵押左手小指知觉**
**威尼斯宫殿——抵押对艾琳娜的信任**
最粗的那根红线连接着心脏，末端写着：**女儿——抵押父爱本能**
"现在明白为什么你总想不起某些事了？"金属艾琳娜凑近我耳边，呼吸带着铁锈味，"每次使用钥匙，都是在支付时间租金。"
窗外传来钟声。午夜十二点，湖面方向升起一道暗红色的光柱。
她拽着我跳向破碎的窗户："走吧，去见见你的其他租客。"
*****
自由落体的过程中，时间变得粘稠。
我看见无数个"自己"在平行时空做出不同选择：
——某个时空的我推开了苏晚，自己死在车祸中
——另一个时空的我根本没接过丽江那把钥匙
——最恐怖的是编号44的时空，我正把金属手套戴在婴儿手上
"这些都是你拖欠的'房租'。"金属艾琳娜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今晚必须连本带利收回来。"
我们砸进中央公园的湖里。下沉过程中，她的护士服溶解了，露出完全由钥匙构成的身体。暗银色的金属骨架在湖底发光，照亮那座巨大的青铜门。
门前跪着六个身影：
1. 浑身湿透的苏晚
2. 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
3. 穿纳粹军装的爷爷
4. 胸口插着钥匙的王副总
5. 金属手套形态的索菲亚
6. 手腕有胎记的婴儿
"七宗罪缺一不可。"金属艾琳娜把我扔在门前，"傲慢的王副总，贪婪的林妍，暴怒的爷爷，懒惰的索菲亚，嫉妒的苏晚，暴食的'门之化身'......"
她掰开我胸口的钥匙孔："而你，是最后的''——沉迷虚假记忆的瘾君子。"
青铜门上的浮雕开始蠕动，浮现出我的一生：
——为升职跪舔王副总
——为房产抛弃车祸中的苏晚
——为活命把女儿做成钥匙容器
"谎言！"我挣扎着爬起来，"我根本不记得这些！"
"因为这些都是你要支付的'房租'啊。"金属艾琳娜突然柔软下来，变回我熟悉的艾琳娜模样，耳后的数字变成了∞，"现在，选择吧。"
她挥手展开七份合同：
"继续当房东，用更多人的时间还债。"
"或者......"她指向青铜门，"进去找回所有被抵押的真实。"
婴儿突然爬到我脚边，抬起满是尖牙的嘴：
"爸爸，该还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