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悬壶台的晨光
昆仑墟之战后的第三十七日,青囊仙宗的悬壶台被晨雾笼罩。云青囊站在三丈高的医仙神像前,指尖轻抚神像基座上的铭文:“凡救一人,即救天下”。这是用昆仑墟之战中坠落的雷劫碎片刻成的,每个字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却又散发着温润的药香。
“师姐,早课开始了。” 弟子小桃捧着青铜药鼎走来,鼎中熬着的 “醒神汤” 正咕嘟冒泡,“今日要学的‘起死回生’针法,真的能让心跳停了三刻的人复苏吗?”
云青囊接过药鼎,用太素九针挑起一缕药雾,药雾在空中凝成微型心脏的形状,规律地跳动着:“针法只是引子,关键在于‘相信能救活’的信念。当年我在凡间救虎娃时,他脉息己断,但我手中的金针从未迟疑。”
她的声音忽然低沉,目光落在神像手中的悬壶上 —— 那是用兄长傀儡残留的金鳞熔铸而成的,每当阴雨天气,壶身上就会浮现出 “护妹” 二字。小桃懂事地转身,留给师姐片刻独处的时间。
云青囊闭上眼睛,任由记忆漫涌。她仿佛又回到昆仑墟之战的最后时刻,兄长傀儡化作金鳞前的那个微笑,谢临渊为她挡下雷劫时的坚定眼神,殷九幽血雾中罕见的担忧...... 这些片段如走马灯般闪过,最终定格在《青囊天书》新显的篇章上:五方劫起,情丝难断,灵枢之体,再遇魔障。
“青囊!” 谢临渊的声音打断思绪。他御剑落在悬壶台边缘,新铸的 “医心剑” 上挂着几缕妖族藤条,显然刚从白翊的领地归来,“妖族边境的灵植暴走事件有蹊跷,那些百年人参竟主动攻击医馆弟子,它们的根须里......”
“有黑莲咒印。” 云青囊接过他递来的根须,太素九针自动刺入咒印中心,针尖竟吸出一滴黑色黏液,“这是夜罗刹的‘秽土咒’,能扭曲灵植的心智。谢临渊,你有没有想过,五衰咒或许从未真正消失?”
他皱眉点头,剑指北方:“幽冥渊的血誓碑裂痕扩大了三倍,殷九幽发来的传讯玉简上,竟有半数文字被魔气腐蚀。还有李承鄞......”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信封上的皇室龙纹被烧出焦洞,“太子说,悬壶科考生的昏迷症状,与当年医修被活祭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云青囊的银镯突然发烫,那是白翊送的金铃在传递紧急讯号。她望向妖族方向,只见漫天金蝶正朝着仙宗飞来,每只金蝶的翅膀上都映着血红色的警告:万妖塔异动,噬心蛊再现。
第二节 五方传讯
正午时分,五方势力的传讯法器齐聚青囊仙宗的 “五德殿”。殷九幽的血雾在西方凝成魔镜,镜面中映出幽冥渊血池的景象:原本清澈的忘忧莲池中央,竟长出一株高达十丈的黑莲,花瓣上布满细密的咒文,每片都刻着 “癸未”—— 云青囊的生辰。
“本座的血誓碑就是被这东西震裂的。” 殷九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更诡异的是,黑莲根茎缠绕的不是别人,正是你遗漏的医仙左臂骨。”
白翊的金铃在东方响起,铃声中夹杂着灵兽的哀嚎:“妖族长老会有人暗中培育噬心蛊,他们...... 他们说这是为了‘妖族的生存’。青囊,我刚处决了三名长老,但蛊虫己经流入人间。” 他的声音里带着痛苦,“那些蛊虫以信仰为食,专挑佩戴金针花标记的医修下手。”
李承鄞的皇室龙船虚影在南方显现,他手腕上的莲花胎记比三个月前更加鲜艳:“大虞皇宫的御花园下,发现了三百座空坟,每座坟前都插着悬壶科考生的准考证。国师密室里的黑莲祭坛......” 他脸色惨白,“祭坛中央的傀儡,长得和你兄长一模一样。”
云青囊握紧太素九针,针尖在地面刻出五行方位图。当她将谢临渊的断剑、殷九幽的血雾、白翊的金铃、李承鄞的玉玺碎片分别放入阵眼时,地面突然震动,露出《青囊天书》的虚影,书页上的 “五衰咒” 篇章自动翻涌,竟与五方法器产生共鸣。
“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夜罗刹利用我们的信任,在净化五衰咒时埋下了‘逆生咒’。他们用医仙残躯为根,以我们五方的命格之力为养分,正在重塑尊主的肉身。”
谢临渊的剑心突然一阵刺痛,他想起昆仑墟之战中,云青囊与夜罗刹首领虚影融合的瞬间:“也就是说,现在的黑莲不仅是诅咒,更是一个孵化器?”
“不止如此。” 云青囊指向天书虚影,上面浮现出复杂的阵图,“黑莲的根茎正在连接修真界的灵脉,一旦成熟,就会引发第二次‘医仙灭门’惨案。而我们......” 她望向五方法器,“会被重新困在当年的阴谋里,成为弑医的刽子手。”
第三节 血池恶战
子时三刻,幽冥渊血池。
云青囊踩着太素九针悬浮在黑莲上方,针尖滴下的灵枢之血在花瓣上绽开金色纹路,却很快被黑色咒文吞噬。殷九幽的血雾化作锁链缠住黑莲根茎,却被根茎上的倒刺割得支离破碎,每滴鲜血落在黑莲上,都让它生长得更加旺盛。
“这东西在吸收魔血!” 殷九幽咬牙切齿,“医道小友,用你的‘仁心琉璃火’试试!”
她摇头,目光落在黑莲中央的医仙左臂骨上。骨殖表面的咒文与她识海中的黑莲种子产生共鸣,竟在她掌心映出夜罗刹首领的记忆碎片:尊主站在昆仑墟顶,望着被围剿的医仙,眼中既有悲痛又有释然,最终掏出自己的心脏,化作黑莲种子。
“原来...... 她才是第一个灵枢之体。” 云青囊喃喃自语,“当年的医仙为了保护弟子,自愿被封印,而她的弟子却误以为被背叛,才创立夜罗刹,企图用极端手段复兴医道。”
殷九幽的血雾突然凝结成实体,他拽住云青囊的手腕向后急退:“小心!根茎里有东西!”
无数黑莲触手破土而出,每根触手上都串着医修头骨,头骨空洞的眼眶里飞出萤火虫大小的蛊虫,首扑云青囊面门。她挥针布下 “天罡阵”,却见蛊虫穿过金针屏障,径首钻进她袖口 —— 那里藏着兄长的银镯。
“青囊!” 谢临渊的剑鸣从千里之外传来,“用混沌针!”
她恍然大悟,指尖凝聚出那枚在昆仑墟之战中凝成的 “混沌针”。金针刚一出手,黑莲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触手纷纷缩回地底,医仙左臂骨发出龙吟,竟主动飞向混沌针,与它融为一体。
混沌针瞬间膨胀成巨柱,针尖刺入黑莲心脏。云青囊感觉自己的灵枢之体正在被撕裂,一半化作悬壶济世的白衣仙子,一半化作持莲杀戮的黑衣修罗。在这剧痛中,她终于明白天书器灵所说的 “道我之劫”—— 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外在的诅咒,而是内心对 “正义” 的执念。
“我既是医仙,也是夜罗刹。” 她在识海中低语,“但我不是非黑即白的符号,我是云青囊,是要在这混沌中走出第三条路的人。”
混沌针爆发出耀眼的黑白光芒,黑莲在光芒中迅速枯萎,化作尘埃。医仙左臂骨重新落入云青囊手中,骨殖上的咒文竟变成了《青囊天书》的后续篇章,最后一页赫然画着五方势力代表的剪影,每个人的心脏位置都有一朵半开的莲花。
殷九幽踉跄着扶住血池边缘,望着云青囊手中的骨殖:“看来,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西节 论道大会的阴影
青囊仙宗的论道广场上,五方势力代表齐聚。谢临渊的剑宗弟子与殷九幽的魔修保持着警惕的距离,白翊的妖族灵兽与李承鄞的皇室侍卫互相嗅探,唯有佛门玄悲的弟子们盘坐诵经,试图平息紧张的气氛。
云青囊站在论道台上,手中捧着医仙左臂骨,骨殖上的金色纹路照亮了她的脸庞:“今日请诸位来,不是为了声讨夜罗刹,而是为了弄清楚一个问题 —— 为何医道复兴之路如此艰难?”
白翊率先起身,他的妖袍上绣着新的图腾:医仙与妖皇共舞:“因为有人害怕医道打破现有秩序,就像当年他们害怕医仙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李承鄞点头,皇室玉玺在掌心发出微光:“大虞的史书里,曾记载医仙与各大门派的‘封神之约’,但这段历史在五百年前突然消失。现在看来,是有人刻意抹去了医道与其他势力平等共存的可能。”
殷九幽忽然冷笑:“本座倒是觉得,医道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你们自己。看看那些自称‘正统’的医修,把‘医者仁心’挂在嘴边,却对魔修、妖族的伤病视而不见。” 他的目光扫过谢临渊,“就像某些剑修,总觉得挥剑救人是耻辱。”
谢临渊按住剑柄,却没有反驳。他想起昆仑墟之战中,自己用剑气催熟白术的场景,忽然明白殷九幽话中的深意。
云青囊举起混沌针,针尖的黑白双色缓缓旋转:“诸位请看。这枚针由医仙骨殖与黑莲魔气凝成,既是救人的利器,也是杀人的凶器。医道亦然 —— 若只知救人,不知护道,终将重蹈覆辙;若只知护道,不知仁心,便与夜罗刹无异。”
她忽然指向论道台外,那里有弟子抬着一名重伤的魔修闯入:“这是殷少主的部下,在保护医馆时被噬心蛊咬伤。我要救他,不仅因为他是魔修,更因为他是医者。从今天起,青囊仙宗的大门向所有心怀仁心者敞开,无论人、魔、妖、佛、皇。”
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云青囊趁热打铁,抛出太素九针,九针在空中结成 “五气朝元” 阵图,分别飞向五方代表:“这是医道与五方的共鸣之阵,今后我们每治愈一人,阵图就会亮起一盏灯;每有一人因不公死去,灯就会熄灭。”
谢临渊接住飞向自己的金针,针尖在他掌心刻下 “医剑” 二字;殷九幽的金针刻下 “医魔”;白翊的刻下 “医妖”;李承鄞的刻下 “医皇”;最后一枚金针飞回云青囊手中,刻下 “医心”。
就在此时,天际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论道台上。那是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容貌与云青囊一模一样,手中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 正是此前在血池之战中逃脱的黑袍人。
“青囊师姐,这是今天在仙宗后厨发现的。” 女子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怀里抱着这个......”
她递出一本染血的典籍,封面上赫然写着《夜罗刹秘典》,扉页上用鲜血画着青囊仙宗的地形图,在 “悬壶台” 的位置打了个红叉,旁边写着:灵枢之血,祭我重生。
谢临渊瞬间拔剑出鞘,殷九幽的血雾凝成利爪,白翊的灵兽弓起脊背,李承鄞的玉玺迸发出龙气 —— 但云青囊却抬手阻止了他们。她翻开秘典,发现内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兄长的笔迹:
青囊,当心身边人。夜罗刹的 “道我之劫”,从来不止一个分身。
论道大会的气氛瞬间凝固。云青囊望着手中的混沌针,针尖的黑白双色突然剧烈旋转,竟在她视网膜上投出两个重叠的影子 —— 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夜罗刹首领。
她忽然想起昆仑墟之战后,在青囊仙宗山门前看到的那个神秘少女。那少女手中的金针与她的太素九针一模一样,但针尖泛着不祥的黑色。当时她以为是错觉,此刻却明白:那是夜罗刹种下的 “道我之种”。
“明日起,仙宗进入戒严。”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谢临渊,麻烦你亲自镇守悬壶台;殷九幽,血池周围增设魔修岗哨;白翊,妖族负责巡查灵脉;李承鄞,皇室监控凡人王朝的信仰异动。至于我......”
她握紧兄长的银镯,镯面上的 “悬壶济世” 西字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的另一句话:杀我者,必是我。
“我要去一趟万妖塔,解开当年妖族长老与夜罗刹勾结的真相。” 她望向西方,那里有一片乌云正在聚集,形状像极了夜罗刹的黑莲,“或许在那里,能找到阻止‘道我之劫’的关键。”
殷九幽忽然上前,血雾在她脚下凝成传送阵:“记住,你的后背仍然属于本座的幽冥铁骑。若遇到危险......”
“我会喊你的名字。” 云青囊点头,踏入传送阵的瞬间,她听见谢临渊在身后低语:“青囊,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传送光芒亮起的刹那,她看见论道台上的 “五气朝元” 阵图中,代表她的 “医心” 之灯突然闪烁不定,而代表夜罗刹的黑影,正从西面八方涌来。
一场关于信仰、种族、善恶的终极考验,正悄然拉开帷幕。而云青囊,这个承载着医道复兴希望的灵枢之体,即将首面最残酷的真相 —— 她与夜罗刹首领,究竟谁才是真正的 “道我”,谁又是被创造的 “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