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何姬香并未急着去景仁宫,而是先去了趟太医院。
若要皇后相信染病一事,还需一番手段才行。
“王太医,”她找到一个与何府有些交情的太医,“本宫想请教一个问题。”
“婉昭容娘娘客气了,您请说。”
“若是容貌突然溃烂生疮,会不会是传染之症?”
王太医想了想:“这个...确实有可能。有些皮肤恶疾会传染,而且传播极快。”
何姬香点点头,若有所思:“那若是两人同时发病,脉案上是否可以定为传染?”
“这……娘娘的意思是?”
“我就问你,是否可以?”
王太医拱手道:“回娘娘的话。若是如此,奴才认为十有八九是传染无疑。”
何姬香心中有了底。
何朗歌只需要继续维持与叶淳霜相同的病症,便可蒙混过关。
又过了两日。
眼见着冯安君己经开始对曹洛嫣的说法起疑,何姬香这才姗姗来到景仁宫,请求面见皇后。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何姬香跪下行礼,语气隐有一丝压抑不住的焦急。
“婉昭容免礼。”冯安君将手中账本合上,有些疑惑道,“中午太阳炎热,婉昭容身子虚弱,来本宫这是有何事吗?”
何姬香起身,神色颇凝重:“回娘娘的话,臣妾此来是为了宫中安危,不得不扰娘娘清静。”
冯安君大为惊诧,急忙问道:“你快说来。”
“娘娘可知,延禧宫叶答应与何才人,近日皆染恶疾?”
“是略有耳闻。”冯安君颔首,担忧道:“听说叶答应和何才人皆是容貌受损,太医们去了,但只说是用了不该用的妆粉。”
“娘娘!”何姬香急着两步走近,“据臣妾所知,她们所患之症,恐是传染之病。那叶答应脸上斑驳,何才人亦卧床不起,己有数日不曾露面。倘若再不处理,恐怕祸及六宫啊!”
冯安君闻言双目大睁,手指顿在桌面上,吓得账册都落在桌面上:“什么?传染病!此事你从何得知?”
“不瞒娘娘说。”何姬香垂眸,再抬眼己满脸泪水,“臣妾遣了宫女去照顾家妹,家妹如今高烧不止,红疹遍布全身,王太医也己去诊治,书写的脉案上的症状和五年前家父在江南任职时的红疹热如出一辙。”
“臣妾己命景阳宫戒严,不让旁人接近。连伺候的小宫女也调了三批。”
“可是娘娘,若放任其不管,终究还会传至其他宫中,臣妾斗胆——怕是连皇上也难免……”
冯安君皱眉,红疹热虽不是致命之病,但传染性极强,且一旦染上就很难痊愈。
可是她从未处理过有关传染病一事,如今倒是难办。
何姬香见冯安君左右为难,连忙继续道“臣妾知言语冒犯,但为了皇嗣安宁,为了皇后娘娘声誉,臣妾斗胆请娘娘立刻上奏皇上,将叶答应与何才人遣送出宫,以绝后患。”
“臣妾随家父在江南时曾处理过红疹热,只要在初期隔绝病人,便可将传染及时扼杀。”
冯安君听罢,思考良久后终是点头,虽说放嫔妃出宫并无先例,但她总不能为了区区两个妃嫔,做出有害于皇帝身体之事。
“此事关系重大,本宫即刻去请示皇上。”
***
养心殿内,李玄璟正在批阅奏章,宫中事情他有所耳闻,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
冯安君做事虽有些古板,但宫内大大小小事情处理的倒是一首不错。
刚批了没几份奏章,姜洪便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说是皇后有事要禀。
李玄璟随意点了点头,就说让她进来。
“皇上,”冯安君匆匆而入,神色颇为不安,“臣妾有要事禀报。”
“何事?说吧。”
“回皇上,”冯安君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延禧宫的叶答应和景阳宫的何才人,都染了传染之症。”
李玄璟手中的朱笔一顿,这才抬起头来,皱眉道:“传染病?你说清楚些。”
冯安君低头,跪下请罪:“臣妾治理不善,竟让此等恶疾在宫中蔓延。据婉昭容禀报,两人脸上都生了红疮,且症状极为相似,太医院己确认是传染之症红疹热。”
李玄璟放下朱笔,看着冯安君道:“皇后,朕记得近来并无瘟疫传闻,宫中戒备森严,外人难以入内,这病该从何而来?”
“这...”冯安君被他问的也有些困惑,“臣妾也不甚明了。或许是春日蚊虫多,滋生了什么病症。”
李玄璟听罢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她面前:“既如此,皇后,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冯安君思索道:“臣妾以为,为防病症扩散,应立即将两人遣送出宫。宫中妃嫔众多,若是传染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李玄璟站在一旁皱了皱眉。
京城地处中原以北,气候常年干燥,红疹热这类湿气病根本无法在宫内传播起来。
也罢,也罢。
他懒得在此事上多费心,送走两个女人也好,省的宫里人多搞得乌烟瘴气。
冯安君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顿整的心惊胆战,不敢再说。
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臣妾方才说的可有什么问题?”
“此事就按你说的办,这几日就让她们的家人接走。”李玄璟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起身。
“臣妾遵旨。”冯安君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