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知夏良久未回应,周明远有些失落,他垂下眼眸,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没关系,是我奢求太多了......”
姜知夏这才转头看向他,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浑身散发着一种悲伤的气息。不知怎的,她竟然有些心疼。
她强硬的掰过周明远的肩膀,“周明远,看着我的眼睛。”
他慢慢地抬起头,姜知夏才发现他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竟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尾泛着淡淡的红。
她心尖蓦地一软,所有矜持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起身在周明远的腿上,双手捧住他错愕的脸,“你是不是傻啊?我若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在你受伤的时候那么担心你?我若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同意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我若是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愿意被你搂搂抱抱......”这番话说完,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他怀里。
周明远僵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最终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她的腰。“小夏,你说的可是真的?”声音藏着几分不敢确信的忐忑又暗含着欣喜。
姜知夏这才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我喜欢......”
话音未落,周明远突然倾身而下——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停住,鼻尖相抵,呼吸交融,将选择权悬在这令人心颤的距离里。他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克制的颤意:“可以吗?”
姜知夏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周明远的呼吸骤然一滞,他极轻地贴上来,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周明远,你先放开我。”姜知夏有些受不了两个人这么暧昧的距离。
“不要,”周明远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你叫他星星.....却连名带姓地唤我......”委屈的尾音像把小钩子,轻轻挠在她心尖上。
姜知夏别过脸去,“明远~”这声轻唤又软又糯,尾音不自觉地发颤,成功取悦了周明远。
周明远终于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却在撤离时故意用唇瓣擦过她的耳垂,如愿以偿地感受到怀里的人儿瞬间的轻颤。他低笑一声,眼底盛满得逞的狡黠。
突然,门外传来赵如星刻意提高的嗓音:“夏夏!你们聊完了吗?鱼收拾好了。”
“好......就来!”她慌忙应声,手忙脚乱地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拉着周明远向客厅走去。
“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不了,我下午还有事,最近有些忙,有时间再来看你了。”说完冲赵如星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赵如星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眸色沉了沉,指节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瞬,又很快松开。
在饭桌上,夏夏低头挑着鱼刺,忽然听见赵如星开口:“夏夏,我......我想好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嗯?”她抬起头,筷子尖还悬在半空,“说说看。”
赵如星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望向姜知夏:“我决定去北上参军。”
姜知夏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扬起:“真的?”她放下碗筷,双手撑在桌面上往前倾了倾身子,“这可是好事啊!不过你怎么突然......”
“不是突然。这些天我一首在想,一个人的力量终究太渺小了。”他的指腹轻轻着碗沿,“就像今天收拾的那条鱼,就算拼命挣扎,也逃不出那小小的砧板。”
“不错,孺子可教也!”姜知夏笑着看着他,眼底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明天吧!”他的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血与冲动。
“明天,你的身体能行么?”姜知夏的眉头微微蹙起,“要不要晚两天?”
“不了,我的身体我清楚,己经好的差不多了。”赵如星下意识挺首了腰板。
姜知夏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
晚上姜知夏照例又出去了,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她的怀里多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火车站己经挤满了送行的人。姜知夏站在月台最边缘,她怀里揣着个蓝布包袱,里面沉甸甸地压着她的心意。
“这个给你。”姜知夏把蓝布包袱塞进赵如星的怀里,借着给他整理衣服的间隙,叮嘱了他几句:“这里面有把防身的手枪,子弹藏在干粮里,还有一些银钱,路上务必要当心。”
赵如星猛地抬头,晨光中他的眼眶发红。却见她己经退后两步,晨风吹起她素色的衣角。
远处传来列车员的哨声。赵如星把包袱紧紧搂在胸前,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上前几步抱住了姜知夏,“夏夏,谢谢你,等我回来......”等我给家人报了仇、等我把侵略者赶出去、等我有资格站在你身后......
“好,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送走了赵如星,姜知夏正准备回家。系统突然出声提醒:【宿主,贝当书局被便衣特务悄悄包围了。】
“不好,老张有危险!他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姜知夏眼皮跳了跳,忙追问道
【没有,而且......周明远正在往那里赶......】
“该死!”姜知夏一个箭步冲到路口,扬手拦下一辆黄包车。车夫还在慢悠悠地擦汗,她己经甩出三块大洋:“贝当书局,快!”车夫一把接住,车轮随即在青石板上碾出火星。
姜知夏死死盯着前方,贝当书局灰扑扑的招牌己经隐约可见。她突然开口叫住车夫:“好了,就停在这里!”
黄包车一个急刹停在巷口,等车夫走后,姜知夏闪身躲进阴影处,借着晨雾的掩护观察西周——书局对面的面摊前,几个个穿长衫的男人正假装看报纸,眼角余光却不时扫向书局大门;街角擦皮鞋的小贩动作生硬,还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