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柳忍冬的药箱在青石板上磕出闷响。她鬓角沾着药渣,眼神却亮得惊人,瓷瓶里浸泡的离魂草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叶片边缘的锯齿状纹路正在缓缓蠕动。
"这根本不是植物。"她用镊子夹起一片叶子,对着阳光细看,"你看这些脉络,分明是活物的血管。我在解剖第五具尸体时发现,离魂草己经侵入他们的心脏,正在将血肉转化成..."她突然干呕起来,从药箱底层翻出本古籍,书页间夹着的干枯花瓣簌簌掉落。
泛黄的纸页上,朱砂绘制的魔神像目露凶光,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离魂草,生于九幽黄泉,以活人魂魄为养分。集齐七具生辰八字属阴之躯,配以玄门禁术,可唤醒沉睡的幽冥魔神。"苏青黛的目光落在文字下方的莲花纹上,与之前在少女发簪、符咒上看到的印记完全一致。
"还有更可怕的。"柳忍冬掀开尸体的眼皮,瞳孔里隐约可见细小的银丝在游动,"这些银丝会在子时三刻连接起来,形成召唤阵。昨晚城隍庙的异动,恐怕就是..."她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客栈楼下,几个村民正围着打翻的药碗议论纷纷。为首的汉子脸色发青,袖口沾着黑血:"柳大夫,您给开的药喝了根本没用!我媳妇自从昨晚听了那歌声,整个人就..."他突然噤声,惊恐地望向远处。浓雾不知何时漫进了镇子,雾中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
苏青黛与叶南烛对视一眼,同时跃上屋顶。浓雾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人影,他们脖颈缠绕银丝,如同提线木偶般整齐划一地朝镇外走去。"是被控制的村民!"苏青黛甩出捆仙绳,却见绳索穿过人影首接坠入雾中——那只是幻术凝成的虚影。
"跟我来!"叶南烛抓住她手腕,妖力化作青光劈开浓雾。两人追至镇外断崖,只见下方深不见底的沟壑中,无数银丝从地底钻出,连接着远处山谷。山谷上空盘旋着巨大的阴影,离魂草特有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浓重的血腥气。
柳忍冬突然拽住苏青黛衣袖,指尖颤抖着指向断崖边缘:"看这个!"岩石上刻着半首童谣,字迹新鲜得仿佛刚刻上去:
"左三圈,右三圈,
月亮不睡我不睡,
魔神醒来啃人腿,
莲花绽开魂儿归。"
此时,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啼。被银丝缠绕的村民们突然集体转身,空洞的眼神望向苏青黛等人,齐声说道:"找到你了。"他们脖颈的银丝骤然暴涨,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罗网。叶南烛挥刀斩向银丝,刀刃却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苏青黛的镇魂钉射中村民眉心,对方却只是晃了晃,继续机械地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柳忍冬突然将药箱里的药粉泼向空中。药粉遇风燃烧,发出耀眼的白光。村民们痛苦地捂住眼睛,银丝开始剧烈收缩,将他们拖入浓雾深处。苏青黛抓住最后的机会,将玄门特制的追踪符贴在一名村民后背。
"这些银丝怕火。"柳忍冬脸色苍白,手中的医书被血染红了边角,"但离魂草遇火会释放更可怕的毒素。那山谷里...一定藏着不得了的东西。"
浓雾渐渐散去,断崖上只留下凌乱的银丝残骸。苏青黛捡起半块刻着莲花纹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三师叔书房里的玉瓶——那上面也刻着同样的莲花。而在山谷深处,离魂草田在晨光中轻轻摇曳,每一片叶子背后,都藏着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