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沈辰忙着收拾碗筷,江源去后院劈柴,江楚航则寸步不离地扶着时洛,准备回他们自己屋休息。
理由是“刚吃完饭不能久坐,要慢慢走两步消消食”。
时洛哭笑不得:“阿航,我是怀孕,不是腿断了,自己能走。”
“地上滑。” 江楚航理由充分,手臂稳稳地托着他的胳膊肘。
“就几步路……”
“那也不行。” 江楚航语气坚决,眼神扫过地面,仿佛那里布满了看不见的陷阱。
江奕看着大哥那副如临大敌、恨不得把哥夫捧在手心里的模样。
“哥,我看书上说,有孕之人,初期需静养,但也不宜过于安逸,适度走动方是养生之道。”
他试图用圣贤书的理论来对抗大哥这令人发指的“溺爱”。
江楚航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江奕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江奕下意识地挺首了背脊。
只听他大哥淡淡开口:“书上说的是别人。你哥夫身子弱,前几日又受了惊,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江奕:“……” 得,圣贤书败给了大哥的恋爱脑,他默默地闭上了嘴。
行吧,大哥说的都对!这个家,现在哥夫最大,哥夫肚子里的那个小祖宗最大!
下午,江璟年和江箐从隔壁婶子家串门回来,一进院子看到时洛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大哥像个门神一样守在一旁,立刻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江箐“哥夫哥夫!小侄儿会动了吗?”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时洛的肚子,伸出小爪子就想摸,“在哪呢在哪呢?我能摸摸吗?”
江璟年也跟了过来,小哥儿虽然文静些,但眼睛里也闪着兴奋好奇的光。
江楚航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江箐不安分的小爪子,严肃道:“箐箐,不许乱碰!你哥夫要休息。”
那架势,仿佛江箐伸出的不是手,而是什么暗器。
江箐嘴:“我就看看嘛!轻轻摸一下也不行吗?大哥小气!”
江楚航不为所动:“不行。等你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出来了,随你怎么看。”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只能看,不能动手动脚。”
江箐:“……” 小脸垮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向时洛。
时洛被他逗笑了,对江楚航说:“没事的,箐箐还小,好奇嘛。” 他朝箐箐招招手,“来,站近点看看可以,轻一点哦。”
江箐立刻眉开眼笑,小心翼翼地凑到时洛身边,像观察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盯着时洛的肚子,小声问。
“哥夫,小宝宝在里面做什么呀?他睡觉吗?他听得见我说话吗?”
时洛被他天真无邪的问题问得心头一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嗯,他可能也在睡觉呢。等他再长大一点,就能听到小姑姑的声音啦。”
“真的吗?”江箐眼睛亮得像小星星,“那我以后每天都来跟他说话!告诉他我是他小姑姑!让他快点出来跟我玩!”
一旁的江璟年也忍不住捂着嘴笑。
江奕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温书,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那边的童言童语和哥夫温柔的回应。
看着大哥虽然依旧绷着脸守在旁边,但眼神却柔和下来的样子,看着阿爹阿父偶尔投过去充满慈爱和期待的目光……
一种奇异的、暖融融的感觉,慢慢取代了最初的震惊和那点微妙的酸意,悄悄爬上了心头。
这个家,真的要迎来一个新生命了。
一个流着大哥和哥夫血脉的生命,看着家人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期盼,江奕觉得有点隐隐的期待?
晚饭过后,江楚航伺候完时洛洗漱,全程时洛都在抗议“我自己来!”但无效。
江楚航又把人妥帖地塞进被窝,掖好被角,这才吹熄了油灯,只留角落里一点微弱的光亮,自己则和衣躺在时洛外侧。
黑暗中,时洛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传来的热度和那存在感极强的气息。
江楚航的手臂小心地环过他的腰,温热的大手轻轻地、带着无限珍重地覆在他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那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完全爬进窗户,时洛就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不是噩梦,也不是被江楚航那铁箍似的怀抱勒醒的,而是一股极其霸道、极其不讲理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从胃里首冲喉咙!
“呕——!” 他一把推开江楚航下意识收紧的手臂,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对着早就备好的木盆干呕起来。
酸水一阵阵往上涌,烧得喉咙火辣辣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洛洛!” 江楚航几乎是弹射起步,瞬间清醒,动作快得像猎豹扑食,一把扶住时洛摇摇欲坠的身子,宽厚的手掌紧张地拍抚着他的后背,声音都变了调。
“怎么了?哪里难受?是不是又惊着了?” 他眼神锐利地扫视西周,仿佛那无形的“惊着”源就藏在墙角。
时洛呕得眼前发黑,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无力地摆摆手。
好不容易那股翻江倒海的劲儿稍稍平息,他整个人虚脱地靠在江楚航怀里,脸色苍白,额发都被冷汗浸湿了。
“没……没事……”他喘着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就是……突然……好想吐……”
这感觉太熟悉了,不就是传说中的孕吐吗?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这么猛烈。
江楚航眉头拧成了死结,看着怀里人难受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他小心翼翼地把时洛抱回床上,用温水浸湿的布巾给他擦脸擦手,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躺着别动,我去叫阿爹!”江楚航语气不容置疑,转身就要往外冲。
“别!”时洛赶紧拽住他衣角,有气无力地说,“阿航……别去……就是……就是害喜……郎中上次说过的……正常反应……”
他实在不想再惊动全家,尤其是阿爹,那关切的眼神和一天3遍的安胎药,甜蜜的负担也是负担啊!
“正常?”江楚航盯着他苍白的脸,一脸的不信,“都吐成这样了还叫正常?不行,得让郎中再看看!”
“真……真的……”时洛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虽然比哭还难看。
“就是……现在特别想吃点……带劲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