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越来越近,转眼己到跟前,苏小夏下意识地把赵天宝往路边一推,自己却被飞起来的尘土扑满了一身。
五匹高头大马急刹在面前,马上清一色着褐色短打的精壮汉子,为首之人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被刀疤贯穿的脸——竟是当初追杀齐衡的司礼监缇骑!
"小姑娘,又见面了。"刀疤脸阴森森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苏小夏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右手悄悄摸向藏在腰间的金粉,若情况不妙,就扬他一脸!
"官、官爷..."赵天宝哆哆嗦嗦地作揖,"有、有何贵干?"
刀疤脸理都不理他,鹰隼般的目光首首盯着苏小夏:"听说你医术不错?"
"略懂皮毛。"她谨慎地回答。
"跟我们走一趟。"刀疤脸甩过一根绳索,"村里闹瘟疫,上头派我们来征调郎中。"
苏小夏心头一震,难怪今早看见里正急匆匆往县城方向去,原来是...
"什么瘟疫?"她一边套话一边暗暗观察这几个缇骑;奇怪的是,他们虽然穿着司礼监的服饰,腰间却挂的却是军用的水囊,马鞍也是军制样式。
"猪瘟。"刀疤脸不耐烦地抖了抖绳子,"别磨蹭!"
赵天宝突然挺身上前:"官爷,我表妹一个姑娘家..."
"滚!"刀疤脸一鞭子抽过去,赵天宝脸上顿时多了道血痕。
苏小夏赶紧拦住:"我去!但得让我表哥回村报个信。"
刀疤脸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苏小夏趁机把装定金的钱袋塞给赵天宝,低声道:"去找王师爷,就说..."
"嘀咕什么!"缇骑厉喝。
苏小夏最后看了眼面如土色的赵天宝,转身主动抓住绳索:"走吧。"
缇骑没想到她这么配合,愣了下才拽她上马,苏小夏借机观察——这人虎口有厚茧,绝对是常年握刀的,但指甲缝里却沾着些黑色粉末,闻着像是...火药?
马队疾驰向西边而去,却不是往县城方向,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一个陌生村落,比杏花村大了不止一倍,村口老槐树上吊着一具尸体,随风轻轻摇晃着。
"那是..."
"不肯治病的赤脚郎中。"刀疤脸冷笑,"你最好识相点。"
苏小夏胃里一阵翻腾,被推进村正屋时,她惊讶地发现所谓的"瘟疫"根本不是猪瘟——地上躺着七八个壮年男子,个个面色发青,嘴角渗血,明显是中毒症状!
"这是..."
"少废话!"刀疤脸踹了她一脚,"能治就治,不能治就陪葬!"
苏小夏踉跄着扑到最近的患者身旁,这人呼吸微弱,脉搏时有时无,掀开衣襟一看,腹部有个奇怪的黑色手印。
"他们是不是碰过什么黑色粉末?"她突然问。
刀疤脸神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猜的。"苏小夏不动声色,"需要解毒草药,我空间...我家里有。"
"要什么?"
"半边莲、金银花、甘草..."她随口报了几味常见药材,"还要绿豆和蜂蜜。"
刀疤脸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去准备,趁这功夫,苏小夏假装把脉,实则倾听患者微弱的呻吟。
"矿...矿洞..."那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塌了...黑粉..."
苏小夏心头一跳,果然不是瘟疫!这些人是在矿洞中毒的!联想起缇骑指甲里的黑火药,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司礼监在私自开采矿产!
药材很快备齐,苏小夏装模作样地熬药,偷偷掺了几滴灵泉,喂下去不到半个时辰,最轻的那个患者就开始呕吐,吐出一滩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水。
"有效!"刀疤脸大喜,"继续!"
一首忙到月上中天,总算稳住了所有患者的性命,苏小夏累得眼前发黑,却不敢表露出半分,她必须弄清楚这个村子的秘密,以及司礼监到底在挖什么...
"官爷,"她壮着胆子问,"这些人是怎么中毒的?"
刀疤脸眯起眼睛:"不该问的别问。"说着扔过一条脏毯子,"睡吧,明早继续。"
蜷缩在墙角,苏小夏假装睡着,实则悄悄进入空间,灵泉因为今天的频繁使用又见了底,好在功德值涨到了【125/200】;她赶紧取了些解毒草药备着,又用新解锁的制药功能配了几丸"清毒丹"。
刚退出空间,就听见门外有压低的说话声。
"...那丫头真能治?"
"嗯,比老吴强。"
"要不要做掉?矿上的事..."
"再等等,冯公公说要留活口..."
苏小夏汗毛倒竖,冯公公?难道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齐衡追查的税银案竟牵扯到这种级别的大人物!
次日清晨,她被粗暴地踢醒,刀疤脸扔来个硬得像石的馍:"吃完干活!"
患者的情况比昨晚稳定了些,但最重的两个仍在昏迷,苏小夏一边熬药一边观察——这村子青壮年极少,偶尔见到的几个也都神色慌张,像是被监视的囚犯。
"官爷,能给我打盆水吗?"她故意打翻药罐,"烫着手了。"
刀疤脸骂骂咧咧地出去,她立刻凑到最近的患者耳边:"你们在挖什么?"
那人惊恐地摇头。
"我是齐将军的人。"她压低声音,"想活命就说实话。"
患者眼睛瞪大,颤抖着比了个"三"的手势,又指了指地下,苏小夏刚想再问,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赶紧退回原位。
三?三什么?银矿?铜矿?还是...
正琢磨着,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喊叫声,刀疤脸冲进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贱人!敢报信!"
"我没有!"
"那官兵哪来的?!"
混乱中,苏小夏被拖到后院,塞进一口枯井,井底竟有条暗道!她跌跌撞撞地被推着向前行走,暗道尽头是个巨大的矿洞,数十个衣衫褴褛的矿工正在监工鞭打下辛苦劳作着。
"进去!"刀疤脸把她扔给两个彪形大汉,"看好她!"
矿洞深处,几个工匠正在提炼某种黑色粉末,熟悉的刺鼻气味让苏小夏恍然大悟——这不是寻常矿产,是火药!司礼监在私制火药!
"看什么看!"监工一鞭子抽来,"去分装!"
她被按坐在角落,面前是成堆的竹筒和黑色粉末,正当绝望之际,矿洞突然剧烈震动!
"塌方了!"
"快跑!"
混乱中,苏小夏抓起把火药塞进袖子,趁乱往外冲,还没跑出几步,身后传来"轰隆"巨响,一股热浪将她掀飞出去...
醒来时,她躺在一个陌生的茅屋里,身旁坐着个意想不到的人——王师爷!
"醒了?"王师爷递来碗水,"你可真能惹祸。"
"那些人..."
"私开矿脉是死罪。"王师爷冷笑,"司礼监胆大包天,竟敢在官矿旁边偷采硫磺。"
苏小夏这才明白那个"三"的手势是什么意思——第三号官矿!她急忙掏出袖中的火药:"证据!"
王师爷接过一看,脸色顿变:"这不是普通火药..."他沾了点尝了尝,"掺了白糖?难怪威力..."
话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王师爷脸色大变:"糟了,是卫所兵!他们怎么..."
门被踹开的瞬间,苏小夏认出了领头者——竟是当初在庆余堂见过的那个樵夫打扮的汉子!只是此刻他一身戎装,腰牌上明晃晃写着"北衙"二字。
"奉齐将军令,接管此案。"汉子亮出令牌,"王大人,请回避。"
王师爷不甘心地退到一旁,汉子转向苏小夏,语气恭敬了许多:"姑娘受惊了。将军说,您若方便,请帮忙救治伤者。"
矿洞塌方造成大量伤亡,苏小夏强忍疲惫,带着几个军医忙活了整整一天,灵泉几乎耗尽,功德值却暴涨到【155/200】;最让她意外的是,那些矿工看她的眼神充满敬畏,甚至有人偷偷叫她"小神医"。
傍晚时分,她终于得空休息,刚坐下,那樵夫汉子——现在该叫陈校尉了——走过来递上个包袱。
"将军给您的。"
包袱里是几本医书、一套银针,还有张字条:【三日归】;苏小夏心头一跳,把字条紧紧攥在手心。
"陈校尉,那些火药..."
"姑娘不必多问。"陈校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此事牵扯卫所兵器库,将军正在查。"
苏小夏若有所思,难怪齐衡会突然派人来,原来是发现了火药失窃案与税银案的关联!
第三天清晨,她正在给最后几个伤患换药,村里突然骚动起来,跑出去一看,一队骑兵正押着十几个戴枷锁的犯人进村——为首的正是刀疤脸!
骑兵队最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策马而来,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脸上的疲惫,西目相对的瞬间,苏小夏鼻子一酸。
"债主。"齐衡勒住马缰,嘴角微扬,"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