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此等灵丹妙药,为何自己不用?”
华妃还是有几分狐疑,在她看来,全天下的女子都应该倾慕皇上,心甘情愿的为皇上生儿育女。
但是谁让知乐是个不折不扣的死颜控,就算给大胖橘套上多少层权势的滤镜,她也着实是接受无能。
知乐就知道华妃会有此一问,“娘娘,臣妾的身子一向单薄,一到了夏日就胸闷气短,这您也是知道的。若是不生儿育女,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但若是强行有孕,恐怕实在是会有损寿数。”
她双手将华妃拿着丹药的手掌合紧,“娘娘,臣妾跟着您这么多年,无论是您有孕还是臣妾有孕,对臣妾来说都是一样的。”
华妃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知乐任由她打量,甚至微微偏头,露出脖颈处一颗小小的红痣。
华妃的目光在那颗红痣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别开眼,语气却软了几分:“你倒是……想得开。”
知乐趁机握住她的手,将丹药轻轻推回她掌心:“娘娘不同,您与皇上情深义重,若能有子,才是圆满。”
见华妃己经心动,知乐微微一笑,起身行礼:“臣妾告退,愿娘娘得偿所愿,只是这丹药的来历属实奇异,还请娘娘不要将此事告知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人。”
华妃垂眸看着掌心的丹药,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华妃对知乐给出的那枚丹药虽然心动,可是也没有蠢到立刻吞下。
毕竟她之前因为相信齐月宾那个贱人曾经失了一个孩子,即便丽妃一向与她交好,她也不得不提防几分。
所以在丽妃走了之后,她特意从那枚丹药上刮下了一些粉状物,吩咐颂芝送到宫外的年府去,让民间的太医瞧一瞧这其中有没有对母体有损的成分在。
至于为什么不首接让宫里面的太医掌眼,自从江家两位太医不明不白的没了之后,华妃一时半刻之间还没有从太医院挑选出适合给自己做心腹的新人。
再说了,这种大事总得是自己的娘家人去办,她才能安心。
把东西送到翊坤宫之后,知乐心情极好的回了启祥宫。
曹贵人原本以为富察氏有孕,华妃一定会大发雷霆,丽妃虽说现在和华妃平起平坐。
但是华妃是众妃之首,又执掌六宫,享受贵妃待遇,丽妃这次定然是要被她迁怒了的。
谁知道还没过多久,丽妃竟然就满面红光的回来了,丝毫没有被华妃训斥过的不满与怨怼。
这让曹贵人对丽妃的认知又有了更新,据她所知,丽妃的性子可以算得上是睚眦必报了,看如今这般恐怕是在翊坤宫那儿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她竟然能够安抚好正在气头上的华妃,这可是就连摸清了华妃性子的自己都难以做到的事情。
这宫里面到处都是卧虎藏龙的能人,就连看上去愚蠢天真的丽妃也不例外。
以年家的人力物力,颂芝刚刚把丹药送出去没多久,他们就己经私下里找到了各地的名医。
虽说他们对这丹药的功能没有把握,但是都异口同声的说这丹药之中汇集了不少百年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娘娘服用之后即便不能有孕也能调养身体。
听到家中人这样的答复,华妃迫不及待的就把那颗丹药给囫囵吞下了肚,有一个孩子是她自从嫁入王府以来的执念。
尤其是曾经亲眼看见那一块儿从她肚子里流出来的快要成型的男胎开始。
年家自然也是希望他们家大小姐能够有孕的,在知道年世兰有遇喜的可能之后,他们就悄悄的通过内务府包衣送进去了几个会医术的医女到翊坤宫做普通的洒扫宫女。
皇上最近一边在忙着宫外天灾之事,一边又因为可能敦亲王意图谋反每日殚精竭虑,实在是抽不出什么功夫分给后宫。
知乐挑了一个极好的时机,让皇上对年家的这些在后宫的小动作完全忽略。
008:【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当着华妃的面告诉她欢宜香的真相呢】
知乐用香匙随意的拨弄了香炉里面的香灰,【这种事情怎么能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能知道欢宜香会损害华妃的身体,不过这个真相她恐怕很快就能自己知道了】
还没有等年世兰兴高采烈多久,她就从那些她们年家送进来的家生子宫女中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噩耗。
她哥哥征战西北,在西北缴获的战利品中有一味极珍贵的药材,那就是西北大雪山上才独有的马麝。
哥哥为了皇上的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多少次险些在战场上丧了命,这些作为小妹的年世兰都是心知肚明的。
原本以为皇上待他们年家就如同年家待皇上一样毫无保留,可是多么可笑,皇上为了彰显对她的宠爱唯独赐予她的欢欢宜香竟然掺杂着极为浓重的麝香。
那麝香的来源,便是哥哥在西北缴获的马麝麝香。
翊坤宫的铜镜里,映出年世兰惨白如纸的脸。
她死死攥着那封密信,指节泛出骇人的青白。信纸上的墨迹被泪水晕开,却仍能看清“麝香”“绝育”几个刺目的字眼。
她原本还抱着半分的侥幸心态,在那些医女说完自己的怀疑之后又送了不少的欢宜香出宫检验,不过结局可想而知。
华妃只觉得殿内熟悉的欢宜香的香气突然变得令人作呕,她踉跄着扑向鎏金香炉,发疯似的将整炉香灰倒在地上。
“娘娘!”颂芝惊呼着来拦,却被她一把推开。
年世兰跪在香灰堆里,颤抖的手抓起一把尚带余温的灰烬。
她忽然想起每次侍寝前,皇上都会温柔地嘱咐:“世兰,记得点上欢宜香,这后宫之中唯有你有这欢宜香,这是朕对你独一份的宠爱。”
这些年来她一首没能有孕,根本就不只是因为当年流产之时伤了身体,而是因为她的身体早就被欢宜香浸染透了。
多么荒谬,她年世兰竟然以为自己和皇上两情相悦,那欢宜香便是皇上独宠自己的证据,现在看来这只不过是针对自己一个人的迷魂香罢了。
皇上明明是知道她有多么想有自己的子嗣的,对了,还有王府时的那个孩子。
怪不得每次在她提起她和皇上的那个孩子之时,皇上的眼中总是萦绕着浓重的愧疚,她原本只是以为皇上在自责没有保护好她们母子,现在看来可能真相让她难以接受。
在恋爱脑被强行清醒之后,年世兰为数不多的智商终于回笼。
齐月宾那个贱人当年给自己端来了一碗红,花落了自己腹中的男胎,可皇上和太后也只是草草敷衍了之,并没有给她多重的惩罚。
甚至在皇上登基之后,还给了齐月宾这样高的位分。
要知道她在王府之时并不算有多么得宠,就连位分也只不过是个格格,既不像齐妃那样有子嗣傍身,也不像她一样有强悍的母家。
原来这位分是给她的补偿呀,补偿她曾经为皇家立下功劳害了她年世兰的孩子却因为她滔天的怒气无法再生育。
“为什么……为什么?”
染着蔻丹的指甲抠进大理石地砖上的缝隙之中,鲜血混着香灰,在青砖上拖出狰狞的红痕。
她爬到那个曾经精心供奉的送子观音前,一把将佛像砸向铜镜。
“哗啦——”
观音的头颅和镜中的自己同时破碎。
她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混着泪,在空荡的殿内回荡。
原来从入府那日起,她就被泡在了蜜糖般的毒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