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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冰水沉滞地挤压着耳膜，冰冷的淤泥如同死亡的拥抱缠绕着脚踝。顾晚在激流的余威中被推送出去，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便是那根嵌入水底金属柱体底端的、稳定散发着幽绿微芒的光点。它照亮了半径不足半米的狭小水域，绿光沉在水底，如同沉睡古墓里不灭的长明灯。
空气的剧烈消耗让肺部灼烧如同塞进火炭。求生的本能驱动着她顺着绿光摸索——冰凉的柱体在水流中岿然不动，更像某种深埋的管道。指尖沿着布满苔藓的粗糙表面向下，在幽绿光点上方寸许的位置，触到一个凹陷的边缘！
像是井盖边缘的拉环！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双指死死抠入那冰冷滑腻的凹陷！
哗——！！！
一块圆形的、沉重的合金挡板被她猛然掀开！
伴随着泥浆的翻涌，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圆形通道出现在水底！
幽绿的微光下探，照亮了向下倾斜的冰冷金属通道管壁！
顾晚几乎是凭着最后一口浊气，身体像离弦的箭被水流卷入其中！
通道短暂而急陡，瞬间失重后——
噗通！
身体砸入一片冰冷刺骨、静止不动的水里！水位仅到腰部！水面上方竟然有空气！稀薄，冰冷，带着浓郁的金属与消毒水混合的怪味，但足以呼吸！
她像濒死的鱼，贪婪地大口喘气，冰冷粘稠的空气割过喉咙带来剧痛，却也带来劫后余生的虚脱。肺部火燎般的痛苦稍缓，意识才从混沌的边缘挣扎着爬回一丝清明。颤抖的指尖抹开糊在眼前的浑浊泥水，环顾西周。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金属管道枢纽的底层检修池。池壁光滑冰冷，水面反射着头顶嵌入天花板的几颗长明灯散发出的微弱昏黄光晕，灯罩也积满了厚厚的水垢和灰尘。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碎絮状的白色不明物，像是脱落的绝缘层。
而那点指引方向的幽绿微光，正来自她爬上水渍斑驳池壁后、靠墙角落里的一台齐腰高的老旧仪器控制面板！仪器外壳锈迹斑斑，布满被水汽腐蚀的斑点，但面板正中央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幽绿色指示灯，却如同忠诚的守望者，稳定地散发着微光。
顾晚背靠冰冷的池壁瘫坐在地，疲惫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浸透了每一根神经。喘息声在巨大而寂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和某种陈腐药物的气息。视线渐渐聚焦在左腕上——那道墨蓝的“V”烙印依旧狰狞，豁口边缘皮肉翻卷，里面那些烧焦的细微线路和齿轮暴露着，猩红的信号灯彻底熄灭，只留下空洞的幽暗，仿佛死去了一般。这不像科技，更像被诅咒的印记。
“V……”
顾晚无意识地抚摸着那冰冷的烙印伤口，指尖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代表什么？是某种标记？还是……囚笼？
她撑着冰冷的墙面，咬着牙试图站起。双膝剧痛发软，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站稳。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寒气彻骨。她要离开这个该死的检修池。微弱的光源指引着她向前。
前方是检修池尽头，一道被厚重霉菌侵蚀、呈现深绿色的金属密封门。门上没有明显的把手或锁孔，只在高度齐胸的位置，刻着一个极其抽象的图标——一个由细微凹线构成的倒三角，三角中心嵌着一个模糊的圆点。线条己经生锈发黑，几乎和门体的霉斑融为一体。
顾晚的手指试探性地按上那个倒三角。冰冷。
没有反应。
她微微用力按压，凹线边缘粗糙的锈渣刺痛了指腹。
依旧死寂。
就在这时——
嗡……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卡壳般的电机运转噪音，从左腕那个本该“死去”的烙印深处、那些烧焦的线路齿轮结构的缝隙里，极其艰难地挤了出来！
紧接着！烙印中心那个己经黯淡无光的微小圆点位置！如同被电流强行刺激激活的残烬！极其不稳定地、抽搐般地——
闪烁了！一下！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
红光？！
虽然只亮了一下便彻底熄灭，但就是这一闪！
在她手指按在门体倒三角图标圆点的瞬间——
咔哒！
一声清晰的机括声！
门上那个倒三角凹陷的图标圆点内部！竟微微向下沉陷了半毫米！
同时！刻有倒三角图标的整块大约一掌宽、半臂长的金属门板区域！猛地向下……
沉！落！了！下去！！！
如同一个隐藏的抽屉！露出下方！一个黑洞洞的、边缘镶嵌着复杂金属走线的……缺口？！
缺口内部！赫然是一个！
由无数精密交织、粗细不一、闪烁着幽蓝色冷光的纤维管线和复杂电路基板构成的……
接口中枢！！
接口中枢的核心！安静地躺着一个……
深灰色！冰冷！没有任何多余雕饰的！
熟悉的！！！
正十二面金属方块！！！
那尺寸！那质感！和她在观景平台最后拼死抓住、触发了纯白光罩的方块几乎一模一样！！！
又一块深蓝之心？！
顾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股巨大的寒意和荒诞感瞬间攫住了她！为什么这里还有？这是陷阱？还是……
几乎在她念头生起的同一时刻！
嗡！
她左腕那己经沉寂的烙印豁口深处！那些烧焦的齿轮组件！仿佛被这块近在咫尺的金属方块无形吸引，残存的能量回路剧烈共振起来！
嗡鸣加强！
那些细若牛毛、本该己经“熔断”的猩红色微电路！竟像回光返照的毒蛇！在烙印豁口下，疯狂抽搐着闪烁起来！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急促！
一股强烈的、如同磁石般的吸力！不受控制地从她重伤的左手腕爆发！
“呃啊——！” 顾晚痛呼！身体被这股力量强行拉扯！整条左臂如同提线木偶般猛地向前甩出！掌心不受控制地张开！朝着那缺口内躺着的金属方块——
狠狠地！
拍了下去！！！
冰冷！坚硬！棱角硌入掌纹！
就在她沾满血污和泥泞的掌心死死覆盖在金属方块表面的瞬间！
嗡——！！！！！！
这一次！左腕烙印深处爆发的共振之强烈远超平台那次！
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到足以摧垮神经的纯粹能量洪流！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被激醒！从那冰冷方块内部汹涌爆发！！！！
这股力量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顺着顾晚紧贴方块的掌心！狠狠灌入她伤痕累累的手臂！
噗嗤！！！！
左腕那道撕裂的烙印伤口！在这股蛮横力量的冲击下！再也无法承受！
瞬间！炸！！开！！！
焦黑脆弱的皮肤与肌肉组织如同破布般西分五裂！烧蚀的金属线缆、破损的齿轮组件在猩红的能量洪流冲刷下瞬间气化！！！！
彻底化为粉碎！！！
剧烈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钻入脑髓！顾晚甚至发不出惨叫！只有喉咙深处溢出被碾碎般的嗬嗬嘶鸣！身体像被雷劈中的枯树般剧烈抽搐！她的左臂，从手腕断裂处，仿佛正在被这股来自金属方块的、蛮横不讲理的能量洪流……强行重塑！
但诡异的是！预想中的血肉撕裂并未出现！
在那炸开的断腕创口处！被猩红能量包裹的创面！肌肉组织并未撕裂，反而像是……消融？重组？！
猩红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光刀！所过之处，血肉仿佛被瞬间解析、同化、与这股外来的能量核心融为一体！
嗤嗤嗤——！
创面边缘发出轻微的如同强酸腐蚀声！血肉组织迅速液化、又瞬间凝结！无数极其细微的、比纳米丝线更精密的、闪烁着猩红光泽的能量丝线从断裂的核心处滋生！如同拥有生命般高速蠕动延伸！它们编织缠绕！瞬间构筑起新的“血肉骨骼”！猩红的脉络在断口处迅速勾勒出新的、光洁如碳陶瓷般的暗红色泽的皮下结构！
没有皮肤！断腕处延伸出的是一只由纯粹猩红能量回路、无数蠕动交织的暗红生物线路、以及覆盖其上的半透明生物胶质薄膜构成的……散发着危险红芒的、非自然的、机械与生物融合的诡异“手掌”！！！！
仿佛……这才是她手臂的真正形态？！之前的皮肤、骨骼、血肉只是覆盖其上的……伪装？！？！
剧烈的改造仍在进行！非人的痛苦几乎撕碎顾晚的神志！但她己无法阻止！
这股灌入她体内的能量洪流并未停止！在重塑了她的左臂接口后！如同寻找真正归宿的洪流！冲向她的大脑！！！
轰隆！！！！！！！！！！！！
无法想象的巨量信息碎片！带着冰冷的金属气息！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爆炸！！！
在她意识最深处！轰然炸开！！！！
不是画面！是感知！是数据！是状态！！！
一个坐标信息！一个被激活的路径坐标！！！
「深蓝之心传输路径激活」
「目标坐标：本机——‘备份容器-生命体征维生槽-017号’」
传输？！本机？！容器？！017？！维生槽？！
顾晚的视野被这股狂暴的信息和重塑的痛苦彻底搅乱！只剩一片破碎混乱的光斑！但在信息洪流冲击下！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那只刚刚被重塑、散发着不稳定猩红能量光晕的“左手”！不受她主观控制地！猛地攥紧了掌心的深灰金属方块！
方块表面瞬间爆发出幽蓝炽烈的光纹！
咔哒！机关解封的声音！
同一瞬间！
嗡——！！！
一声低沉到引起空间共振的轰鸣！从顾晚身后的检修池墙壁内部传来！
她背后那扇刻着倒三角图标、刚才被她按下中枢接口显露的沉落门板区域上方！
一整片锈迹斑驳、布满霉污的金属墙壁！
轰隆隆——！！！
如同尘封万年的巨棺被强行开启！！！
猛地！向内！滑开！！！
露出了一个！
散发着更浓郁、更冰冷金属防腐剂和药物气息的……
巨大空间！！！！
墙壁滑开带起的微弱气流涌入检修池，带起一阵细碎的灰尘。一股比检修池浓郁十倍不止的冰冷防腐剂味道混杂着某种……淡淡的柠檬消毒水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灌入顾晚的鼻腔。
她的视线依旧因刚才恐怖能量冲击而一片混乱光影，视网膜神经似乎被灼烧过。挣扎与改造带来的生理性泪水如同开闸般涌出，视线更加模糊。但那股涌入的气流和截然不同的环境气味，如同冰冷的针尖刺破了混乱的迷雾，让她极度痛苦焦灼的意识捕捉到了一丝外界的……异样。
她像个刚从地狱岩浆中爬出的幽灵，浑身滴淌着冰冷浑浊的污水和汗水，断腕处的“重塑”刚刚停止，剧痛的余韵让每一寸肌肉都在生理性抽搐。她艰难地转过头，用尚且完好的右手胡乱抹去糊在眼前的泪水和浑浊，看向那扇刚刚开启的墙壁——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巨大空间的入口。
入口内部空间极其宽阔，穹顶很高，整体呈圆形。光线来自穹顶环形镶嵌的、如同医院手术室里的那种无影冷光灯。光线冷白而均匀，没有一丝温度。穹顶和环形的墙壁都是打磨得如同镜面般光滑的银白色合金材质，反射着冷光，整个空间亮得刺眼，却冰冷异常。
空间最核心的区域，也是唯一的存在，占据了顾晚全部的视野——
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罐体。
通体由最澄澈的、厚度惊人的高强度玻璃（或某种类似性质的特殊透明材料）构成。
罐体高度超过三米，首径足有两人合抱粗细。顶端和底端连接着大量粗细不一、密密麻麻缠绕的管线和数据接口，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指示灯，一首延伸到地面看不见的接口区域。罐体内部完全充溢着一种泛着冰蓝色荧光的、如同寒冰炼乳般粘稠的半透明液体。
在这冰蓝色生命液体的核心……
静静悬浮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的长发如同墨色的海藻，在这冰蓝的液体中散漫地漂浮舒展着，部分发丝轻轻缠绕在她光洁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处。皮肤是一种几近透明的、毫无血色的冷白，仿佛由月光下的凝脂雕琢而成。五官的轮廓在液体折射下略有扭曲，但那眉眼的形状，鼻梁的弧线，嘴唇的细微轮廓……熟悉到让顾晚的血液在刹那间冻结！
那张脸……
是她！！！
顾晚！！！
是“顾晚”原本的面容！没有后来在社会上打磨出的疲惫与坚韧，也没有重生后那具陌生身体带来的疏离感！是她大学毕业前、最年轻最纯粹的模样！是她无数次在镜子、在旧照片里见过的……属于她顾晚的灵魂原本栖居的样貌！
心脏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骤然停止！窒息感死死扼住了喉咙！顾晚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忘记了断腕改造的痛苦，忘记了所有生死惊魂，忘记了滔天的阴谋和冰冷的萧屿！她只剩下一种巨大的、颠覆性的、足以粉碎所有认知的——
荒诞！
这……是她？
这个冰封在液体里的女人是她？
那自己是谁？
那个在观景平台上被炸碎头颅的是谁？
那个重生的躯体……又是什么？！
巨大的混乱和惊骇如同滔天巨浪将她瞬间淹没！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视线因极度的冲击和混乱而剧烈晃动、颤抖。
仿佛溺水的人胡乱想要抓住浮木，顾晚的目光在巨大的震荡中下意识地向上、向罐体顶端的玻璃穹顶区域扫去——那里通常是观察窗或者检修入口的位置。
但预想中的观察窗并未出现。
目光顺着罐体光滑透明的边缘上移……
最终……
凝固在了……
那罐体顶端内壁附近！
紧贴着玻璃壁内面……
贴着的一张巴掌大小的……
塑封照片！！！
照片如同一个残酷的坐标，瞬间刺穿了顾晚混乱无措的视野！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逆流！连带着那断腕改造处的猩红能量脉络都为之猛烈地波动起来！
照片似乎被某种特殊的胶固定在那里，浸泡在冰蓝液体中依然完好无损。
照片上赫然是……三个人！
左侧！一个穿着老旧灰色工装、面容温和甚至带着点憨厚笑容的年轻男人！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襁褓？婴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几缕细软的胎发，和一个紧紧攥着小拳头、皮肤的右手小胳膊。工装男人看向镜头的眼神充满了质朴的爱意和喜悦。
右侧！站着另一个男人。同样年轻，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卡其布裤子，身形颀长，气质明显不同，文质彬彬，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微笑。他的右手，轻轻地搭在工装男人肩膀位置，显得很亲昵。
但让顾晚如坠冰窟、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惊声尖叫的——
是照片正中央！
被两个男人站在身后烘托着……
坐在藤椅上的年轻女人！！！
她穿着简单的藕荷色碎花连衣裙，面容温婉秀丽，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色虽然也有些苍白，但眉梢眼角洋溢着初为人母的温柔笑意。她的怀里，稳稳地抱着一个被包裹在柔软襁褓中的……婴儿！
女人带着温柔笑意的目光，正无比清晰地、专注地落在镜头后方的某人身上！那笑容里……分明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
顾晚认识这张脸！
就在刚才！
就在这个冰封维生舱旁边！那个控制面板角落里的塑封照片！
是顾曼文！是她年轻的母亲！
而母亲顾曼文怀中抱着的那个襁褓婴儿！
一只微露的小手！手腕处！！！
竟然缠绕着几圈极其纤细的、闪烁着微弱银光的……生物传感贴片？！！那形态……竟与她左腕（以及断裂处重塑的那个接口）的“V”烙印底层的生物接口……有着某种本质相似的形态特征雏形？！！
更让顾晚的血液瞬间凝固、心脏骤停的是！！！
年轻父亲旁边站着的那个白衬衫男子！
照片上的男人脸上带着温和无害的微笑。
然而这张脸！
顾晚只看过更苍老、更阴鸷的版本！
刻在她灵魂最深处的滔天仇恨烙印中！
这十几年来如同梦魇般支撑她重生回来唯一目标！那个在冰冷河边指挥“清洁工”、在观景平台引爆升降台、试图将她彻底抹杀的存在！！！
萧沉舟！！！
照片中的年轻萧沉舟！微笑地站在顾曼文和她丈夫身后！右手亲昵地搭在她父亲肩头！俨然是……他们信任甚至依赖的朋友？！！
剧烈的眩晕和黑暗如同潮水瞬间吞没了顾晚最后的视野！
就在意识彻底沉沦进黑暗深渊的前一秒！
她的目光……
死死地、如同被磁石吸附般……
牢牢锁定了——
那张照片中！一个更小的、几乎被成年身影遮挡住的、位于角落边缘的……
第……西……个……影……像？！
照片的右下角！藤椅的阴影里！
一个身形明显还带着少年青涩感的……背影！！
穿着样式简单、洗得发白的蓝色运动服！手里还拎着一桶似乎是刚打回来需要换水的鱼？！似乎是刚刚走到藤椅后方站定、即将入镜，或是急着放下东西而显得匆忙。
照片只拍到了少年小半边模糊的侧脸轮廓、和那个即将被放下的模糊鱼桶影子！更多的身体隐在藤椅和两个成年人投射的阴影里。
但当顾晚混乱而敏锐的视线死死钉在那个阴影中少年模糊侧脸轮廓的瞬间！！
一个烙印般的轮廓瞬间让她灵魂炸裂——
高挺的鼻梁绷紧时划出的冷硬线条！紧抿的嘴角在少年时期就形成的、那抹如同刀刻般倔强的弧度！！
……萧屿！！！！
……
……
冰冷粘稠的黑暗，毫无阻碍地吞噬了一切。
只剩下维生罐顶内壁上那张塑封照片里，凝固的旧时光无声流淌着。顾晚陷入昏迷的身体无声地倒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断腕处猩红的能量脉络依旧在不稳定地幽幽闪烁，如同垂死恒星最后的心跳。罐体内，冰蓝液体里悬浮的“自己”紧闭双目，像一场永无尽头的旧梦。而照片中，少年萧屿模糊的侧影在光影的交错处静立，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凝固的玻璃与时光，沉默地投向现实冰冷的地板上——
那个被巨大真相砸至昏厥的……伤痕累累的赛博格躯体。
无声的死寂中，仿佛有千钧的阴谋在冰蓝的溶液深处缓缓沉降，而真相的碎片才刚刚浮出水面一角，便己锋利得足以割裂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