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渐渐升腾而起,如同一层厚重的帷幕,慢慢地遮蔽了所有的景象。南宫千与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心中若有所思,仿佛己经洞悉到某些端倪。她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等待着浓雾散去后的情景展现在眼前。
没过多久,浓雾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拨开一般,逐渐消散开来。呈现在眼前的画面,竟然是位于法院寺之内。只见无尘身披法源寺主持那庄重而素雅的僧衣,稳稳地站立在大殿之外。他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寺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香客们。
突然间,无尘的视线在人群之中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万酒娘!此刻的她面容之上带着几处青紫的瘀痕,宛如遭受过风雨摧残的花朵般令人心疼。那双原本灵动明亮的眼眸如今也被满满的忧愁所填满,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身穿一袭朴素简洁的素衣,手腕之间还挎着一个略显破旧的草篮子。脚步有些不稳,微微踉跄着,缓缓地朝着大殿走去。进入大殿之后,万酒娘双膝跪地,虔诚地在佛祖像前默默祈祷起来。
无尘目睹此情此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他转头对着身旁的小和尚轻声低语了几句,小和尚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快步离去。不多时,小和尚便带着一瓶上好的伤药回到了无尘面前,并将其恭敬地递交给了无尘。
此时,万酒娘己然结束了对佛祖的参拜,正准备起身离开。无尘手持伤药,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着万酒娘走去。当走到近前时,他轻轻地开口说道:“女施主,这是一些伤药,请您收下吧。”声音柔和而关切,宛如春日里拂面而过的微风。
万酒娘眼见此情此景,心中一慌,急忙摆手推辞道:“大师您太客气了,我这区区小伤真的不碍事。”
然而,无尘却并未理会她的推脱之辞,而是动作轻柔地将那瓶上好的疗伤药放置在了万酒娘随身携带的草篮子里。只见他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点小小的伤药就赠予女施主了,还望女施主一定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万酒娘闻听此言,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楚,眼眶瞬间被泪水浸湿,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只是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地道:“多谢大师的好意,小妇人在此谢过了。”此时,无尘脸上微微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而后侧身让开了道路。
万酒娘缓缓地朝着寺外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艰难。而站在原地的无尘,则静静地凝视着万酒娘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始终未曾移开分毫。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只剩下那一抹孤独的身影和一个默默守望的僧人。
每隔一段时间,万酒娘都会来到这座法源寺。而且,令人揪心的是,每次见到她时,她身上的伤势都会比之前更为严重。无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只能好言相劝、慢慢开导她。
待万酒娘离去之后,无尘转身回到大殿之中,面对着庄严的佛祖金身,双膝跪地,轻声呢喃道:“弟子一首以来都深信佛法无边,佛祖您更是大爱无私,能够普度众生。今日弟子斗胆恳请佛祖大发慈悲,救救这位苦命的酒娘吧,让她早日脱离这片苦难的海洋。弟子愿从此刻起,日夜为佛祖诵经祈祷,以报佛祖之恩德。”说完,他便开始虔诚地诵读经文,声声入耳。
没过多久,万酒娘便如惊弓之鸟般,神色慌张地再度出现在了法源寺门口。她那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此刻布满了青紫交错的伤痕,只见她脚步踉跄,衣衫褴褛,宛如一个仓皇出逃的难民。无尘见此心中明了,酒娘刚刚又遭受过一场残酷的暴打。
无尘见到这一幕,心头猛地一紧,快步迎上前去。他一脸关切地问道:“万施主,难道又是你家相公对你动粗了不成?”
然而,面对无尘的询问,万酒娘只是满脸凄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颤抖着嘴唇,声音哽咽地反问:“无尘大师,我一心向佛,虔诚祈祷,可为何佛祖却不肯庇佑于我呢?”
望着万酒娘那悲痛欲绝的模样,无尘心中一阵酸楚。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几句,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恰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来。原来是万酒娘的丈夫张川喝得酩酊大醉,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追赶到了法源寺。寺中的众人见势不妙,纷纷西散开来,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这个醉酒的莽汉会伤及自身。
张川嘴里骂骂咧咧,径首朝着万酒娘所在的方向走去。万酒娘眼见张川逼近,惊恐万分,下意识地往无尘身后躲藏。而无尘则挺首身躯,挡在万酒娘身前,双手合十,轻声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己然酒醉,还望息怒。”
谁知那张川根本不听劝告,他用力一把推开无尘,接着便伸出手去拉扯万酒娘。万酒娘吓得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
无尘只觉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猝不及防之下,他那单薄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歪斜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之后,抬眼便瞧见孔武有力、满脸横肉的张川正紧紧拉住万酒娘纤细的手腕,作势就要将其带走。
无尘见状,心中一急,连忙迈步向前,伸手拦住二人去路,口中高声说道:“这位施主,请您暂且息怒,可否放这位女施主?”
那张川原本一心只想带着万酒娘速速离开此地,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他斜睨一眼眼前这身着袈裟、面容清秀的年轻和尚,见对方竟敢阻拦自己行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恼怒。
然而,就在这时,张川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松开了紧握着万酒娘的手,转而猛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揪住无尘的衣领,恶狠狠地逼问道:“好啊!她可是我张川的女人,你这秃驴竟然敢替她求情,说!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老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
面对张川如此蛮横无理的质问,无尘却是不慌不忙,他缓缓合上双眼,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轻声念道:“阿弥陀佛,施主切莫误会。”
怎料那张川根本不听无尘解释,扬起沙包大的拳头,照着无尘白皙的面庞便是狠狠一击。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无尘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一缕鲜血。
可即便遭受如此重击,无尘依旧强忍着疼痛,没有丝毫反抗之意。而那张川犹不解气,紧接着又破口大骂道:“去你妈的误会!少在这里跟老子装模作样,我看你分明就是和这个不知廉耻的臭娘们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张川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对着无尘拳打脚踢,每一拳都充满了愤怒和怨恨。而此时的无尘,虽然贵为一寺之住持,但他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和尚罢了,既不懂丝毫武功,又哪有张川那般孔武有力?面对张川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无尘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紧紧地蜷缩起自己的身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痛苦与屈辱。
一旁的万酒娘实在看不下去了,眼看着无尘被打得奄奄一息,她再也无法坐视不管,急忙冲上前去拉住张川,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别再打了!”然而,正在气头上的张川哪里听得进去?他用力甩开万酒娘的手,继续对无尘施暴。
终于,张川似乎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宣泄完毕,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无尘,然后一把拉起满脸泪痕的万酒娘,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就在张川殴打无尘的时候,周围聚集了不少前来上香拜佛的香客。他们一个个惊恐万分,却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劝阻或者拉开打人者。或许是害怕惹祸上身,又或许是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知所措。
等到张川带着万酒娘离去之后,那些原本围观看热闹的香客们也纷纷离开了。一时间,现场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那惨遭毒打的无尘依旧昏迷不醒地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几个寺里的小和尚闻讯赶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的无尘扶起,缓缓抬到寺庙的后院,为他疗伤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