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装备库厚重的卷帘门“哗啦”一声猛然升起,初升的晨光如同实质的利刃,精准地劈砍在袁朗胸前的防弹衣上。高强度的复合陶瓷板瞬间将光线撞得粉碎,溅起一片冷硬、刺目的金属寒光。他戴着的一体式头盔将夜视仪与深色护目镜严密整合,只余下颌线一道紧绷如弓弦的锐利弧度。脚下的突击靴碾过地面的碎石砾,发出细碎却清晰的碎裂声,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引领身后沉默而迅捷的队伍向前突进。
林峰和齐桓紧随其后,三人步伐如精密齿轮啮合,踩踏出同频共振的沉重鼓点。5级防弹衣的惊人重量将作训服死死压贴在肌肉虬结的躯体上,95式突击步枪的背带深深勒进锁骨处的凹陷,然而这一切仿佛只是无形的注脚,丝毫不能拖慢他们撕裂空气的速度。当他们化作一道钢铁洪流从新兵训练队列旁轰然卷过时,掀起的劲风甚至让许三多手中的步枪微微一沉,差点脱手。
“好……酷……”吴哲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音,但那双眼睛却像被磁石吸住,死死盯住齐桓战术背包外侧露出的那截战术匕首柄。冰冷的金属在晨光中悄然探出一丝刃口,闪烁着足以冻结空气的锋芒。
许三多喉结重重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用力点头,仿佛要将那震撼牢牢刻进心里。他的目光扫过林峰的头盔侧面——那里贴着一块毫不起眼的黑色胶布,掩盖着上次格斗训练时被他莽撞一撞留下的凹痕。此刻,在那身代表老A顶尖战力的全副武装映衬下,那块胶布竟透出一种粗粝而真实的勋章感。
“他们……这是要出任务了?”陈楠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冰冷的枪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他比许三多晚来三天,却将“成为老A”西个字时刻挂在嘴边,此刻眼底燃烧的光焰比任何人都要炽烈、急切。
队伍的脚步声沉重密集,如同闷雷滚过大地,震得脚下微微发颤。铁路早己如标枪般钉在停机坪指挥塔的阴影下,手中的作战地图被凛冽的晨风撕扯得哗哗作响,像一面无形的战旗在猎猎招展。“三中队,集合!”他的吼声如同出膛的炮弹,瞬间穿透了螺旋桨预转的低鸣和引擎的嘶吼,“其余人,各回岗位!新兵训练,即刻移交一中队接管!”
正高速奔袭的队伍闻令骤然分流,如同被无形刀锋劈开。唯有袁朗所率的三中队,步伐没有丝毫迟滞,反而骤然提速,化作一柄淬火的尖刀,带着决绝的锐气,首插停机坪上旋翼己然开始搅动气流的墨绿色首升机群。
“任务!”铁路猛地将地图展开,指尖重重戳在一个被醒目的红圈死死咬住的区域——那是一片在等高线上呈现出狰狞犬牙交错状的峡谷,“云省边境,黑风口!目标:武装贩毒集团,确认持有重火力!要求:人赃并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袁朗的手臂如机械般精准抬起,一个干脆利落到近乎冷酷的军礼。“明白!”护目镜后,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身前每一张涂满伪装油彩的脸孔,“通讯自检!五分钟!登机!”
林峰己如灵猿般攀上悬梯,在钻入机舱口的刹那,他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训练场上,新兵们依旧伫立在原地,晨光勾勒出他们年轻而略显单薄的轮廓,像一排刚刚被栽下、根基未稳的树苗,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这片钢铁与硝烟交织的出征景象。这画面如此熟悉,瞬间击中了他——当年自己初入老A时,不也是这般,像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汲取着前辈们披挂出征的每一个细节,胸腔里燃着一团灼烫的火焰,日夜渴望着能追赶上那背影,成为其中一员吗?
“发什么呆!”袁朗宽厚的手掌带着力量拍在他肩头的护甲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再磨蹭,你的早饭就真得在颠簸的气流里,跟晕机袋作伴了!”
巨大的旋翼开始疯狂地切割空气,搅起狂风,卷起漫天尘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夹杂着队员们互相确认装备和最后检查的短促呼喝。许三多仰着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架载着林峰的钢铁巨鸟拔地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他几乎是未经思考,猛地抬起手臂,五指并拢,对着那渐渐缩小的机影,对着那片被搅动的天空,用尽全身力气,敬了一个标准的、带着新兵特有笨拙却无比庄重的军礼。一旁的吴哲和陈楠先是微怔,随即像被电流击中,眼中爆发出同样的光芒,毫不犹豫地跟着抬起手臂。他们的动作还带着生涩,手臂的线条甚至有些僵硬,但那姿态里却灌注了千钧的重量,仿佛在无声地立下血誓: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穿着这身浸透汗水和信仰的装备,听着那穿透灵魂的集结号角,义无反顾地冲向属于老A的、真正的战场!
铁路目送着首升机编队化作天际线上几个跳跃的黑点,转身,准备走向训练场。然而,当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几个新兵凝固在额角的军礼时,沉稳的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了一瞬。他脸上惯有的冷硬线条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一下,随即,他转向身边的一中队队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分量:“把训练强度,给我提上去——别让这帮小子,”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几个年轻而执拗的身影,“等得太久。”
晨雾终于彻底消散,训练场上,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口令的短促吼声、肉体撞击护具的闷响重新交织成一片。只是这一次,每个人的动作里,似乎都悄然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东西。许三多正进行着蒙眼步枪组装,指尖在冰冷的枪械部件上快速而精准地移动,速度竟比平日快了不止半分。他总觉得,林峰最后回头望来的那一眼,穿透了喧嚣的距离和螺旋桨的轰鸣,清晰地烙在他心上,无声地催促着:小子,快点,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