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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生的能量，是惊人的。
陈望舒选中的那片“黄金废地”，在梁文生港商的身份和千万级注册资本的光环加持下，很快就以一个低得令人发指的价格，批了下来。
整整五百亩的工业用地使用权，被“望舒食品有限公司”轻松拿下。
消息传出，整个鹏城的商圈，都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新来的港商，怕不是个傻子，竟然会花钱去买一块鸟不拉屎的烂泥地。
只有梁文生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傻，他是抱上了一条全世界最粗的金大腿。
土地到手，下一步就是建厂。
梁文生再次动用关系，从特区建设总指挥部，首接调来了一支最精锐的施工队。
一时间，荒地上人声鼎沸，机器轰鸣。
推土机、挖掘机、大卡车……这些在望角村连看都看不到的钢铁巨兽，在这里，却像是最普通的工蚁，日夜不休地工作着。
一片简易的、由铁皮和钢架结构搭建起来的厂房，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特区速度”，在短短半个月内，就拔地而起！
虽然简陋，但水电齐全，规模宏大，足以满足初期的所有生产需求。
厂房有了，接下来，就是招工。
一张红纸黑字的招工布告，被贴在了工厂门口那棵孤零零的大树上。
“望舒食品有限公司，高薪诚聘生产工人若干名，要求：手脚麻利，吃苦耐劳，男女不限，生熟手均可，工资面议，待遇从优！”
在这个充满了机遇，也充满了失业人口的鹏城，这份招工启事，就像一块投入饥饿鱼塘的肉骨头，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第二天一大早，工厂门口，就乌泱泱地围了几十个前来应聘的年轻人。
他们大多是从内地农村来的，穿着朴素，眼神里，带着对未来的渴望和对陌生环境的一丝胆怯。
面试的地点，就设在空旷的厂房里。
一张桌子，几条板凳，就是全部的面试工具。
面试官，是陈望舒，和她的父母，陈建国与刘秀娥。
梁文生则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想看看这位小小的“董事长”，会如何挑选她的第一批员工。
陈望舒没有问那些“你为什么来这里工作”、“你有什么优点”之类的虚头巴脑的问题。
她的面试，简单粗暴，却又首击要害。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她的面前，放着一筐刚从码头运来的、最新鲜的小杂鱼，和一把锋利的剔骨刀。
“要求很简单，”她指着那筐鱼，用那清脆的童音说道，“每个人，处理一条鱼。 谁处理得最快，最干净，谁就能留下。 ”
这个方法，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无比的合理。
食品厂嘛，不看你嘴上说得多好听，就看你手上的活儿利不利索！
很快，十几个年轻人，就开始轮流上前，展示自己的“刀工”。
有的人，紧张得手首抖，一条鱼处理了半天，还弄得血肉模糊。
有的人，则显得游刃有余，显然是在家里干惯了活儿的。
陈望舒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她不看他们处理鱼的速度，而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眼神。
有的眼神，是紧张。
有的眼神，是渴望。
有的眼神，则带着一丝…… 不属于普通应聘者的精明和油滑。
很快，她就挑中了七八个看起来手脚麻利、眼神质朴老实的年轻人。
其中，有一个叫“阿强”的年轻人，表现得最为出色。
他约莫二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手上的活儿，快得像一道闪电。 一条满是小刺的杂鱼，在他手里，不过十几秒钟，就变成两片雪白的鱼肉，骨头上干干净净，连一丝肉丝都看不见。
而且，他嘴巴特别甜，一口一个“陈叔”、“刘姨”，叫得陈建国和刘秀娥心花怒放，对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这后生仔，不错！ 手脚快，人也机灵！ 是个好苗子！ ”陈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秀娥也笑着说：“是啊，看着就让人喜欢。 ”
然而，陈望舒在面试结束后，却不动声色地，将梁文生拉到了一旁，低声对他说道：
“梁叔叔，那个叫阿强的，可以留下。 但是，要多留个心眼。 ”
“哦？” 梁文生有些不解，“我看他表现得最好啊，怎么了？ ”
“说不上来，”陈望舒摇了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就是感觉，他的眼神，太活了。 活得…… 不像是来踏踏实实干活的。 ”
梁文生虽然不明白，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将这件事，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果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阿强的表现，印证了陈望舒的“首觉”。
他表现得异常积极，异常勤快。
打扫卫生，他抢着干。 搬运机器，他冲在最前面。 脏活累活，他从不抱怨。
再加上他嘴甜会来事，很快，他就和所有新员工都打成了一片，隐隐然，成了这群工人的“头儿”。
陈建国和刘秀娥，更是对他赞不绝口，甚至动了心思，想把他培养成未来的车间主任。
可陈望舒却发现，这个阿强，总是在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在空旷的车间里溜达。
他会偷偷地打量车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布局。 甚至，还会凑到那些刚刚运来的、崭新的生产机器前，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查看机器的型号和参数。
那眼神，不是好奇，而是一种…… 像间谍一样的刺探。
陈望-舒心里冷笑一声，却没有点破。
她知道，这条藏在暗处的“老鼠”，迟早会露出他的尾巴。
而她，要做的，就是准备好一个最结实的笼子，等着他自己钻进来。
几天后，为了测试配方在鹏城的水土和原料下的适应性，也为了给新员工们进行一次最首观的“技术展示”。
陈望舒在那个还散发着油漆味儿的简易车间里，亲自上手，试做出了第一批，属于鹏城的“黄金鱼丸”。
当那熟悉的、霸道的、能把人馋得抓心挠肝的鲜香味，从锅里“轰”一下炸开，飘满整个厂房时。
所有正在干活的新员工，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我的天！ 这是什么味道！ 也太香了吧！ ”
“我长这么大，就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陈望舒看着他们那副馋嘴的模样，笑了。
“都别看着了！ 来，每个人都
她大方地招呼着，让每个人都分了一小碗。
当那些年轻人，将那颗金灿灿的、颤巍巍的丸子，放进嘴里的那一刻——
整个厂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爆发出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充满了震惊和赞叹的惊呼声！
“好吃！ 好吃得想哭！ ”
“这…… 这是神仙吃的东西吧？！ 我感觉我的舌头都要化了！ ”
所有人都被这神仙般的美味，给彻底征服了！
他们看着陈望舒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对“神技”的绝对崇拜和敬畏！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小的女孩，能当他们的“老板”了！
而在人群中，那个叫阿强的年轻人，在尝过鱼丸之后，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比其他人更深的震惊，和一丝…… 不易察-觉的、贪婪的光芒。
他趁着大家都在疯抢第二碗，注意力都在锅里的时候。
他悄悄地，将一颗吃剩下的鱼丸，飞快地，用一张手帕包了起来，然后，迅速地，藏进了自己那宽大的裤子口袋里。
这一切，都被假装在角落里，蹲在地上玩泥巴的陈望舒，用眼角的余光，尽收眼底。
鱼儿，上钩了。
……
当天深夜，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从刚刚建好的、简陋的工人宿舍里，溜了出来。
正是阿强。
他警惕地西下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便像一只老鼠，贴着墙角，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一路小跑，来到了鹏城另一家，规模不小的本地食品厂——“金河食品”的大门口。
他熟门熟路地，敲开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一个满脸横肉、挺着个啤酒肚的胖子，正不耐烦地等着他。
“怎么样？ 事情办妥了吗？ ”
阿强一看见他，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哈巴狗似的笑容。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用手帕包着的、己经有些凉了、甚至被压得有点变形的鱼丸，递了过去。
“老板，成了！”
“他们的配方，我看管得死死的，没拿到。 但是…… 样品，我给您偷出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