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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素白的手帕，轻飘飘地落在白璃怀中的绒毯上，像一片意外降临的雪。
白璃愣住了，连眼泪都忘了继续流。她呆呆地低头，看着那方干净的、带着一丝极淡冷香的手帕，又抬头望向凌清霜那张依旧冰冷、却因唇边血痕和苍白脸色而显得格外脆弱的侧脸。
仙子姐姐…让她…擦眼泪？
这个认知，比刚才被喂药、被抱住还要让她不知所措。
巨大的恐慌和自责被这小小的、冰冷的善意砸开了一道缝隙，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混杂着奇异的暖流，猛地冲上鼻尖，让她刚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的趋势。
她赶紧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起手帕，胡乱地在脸上抹着，把泪痕和刚才蹭上的污迹都擦干净。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
凌清霜没有再看她，只是闭着眼，全力引导着“九转玉露丹”强大的药力在体内流转修复。
莹白的光晕在她周身若隐若现，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唇角的血痕也被她用冰灵力悄然抹去。
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胸腹间隐隐残留的闷痛，都在提醒着她伤势的严重和消耗的巨大。
强行出手接住白璃，对她此刻的身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时间在洞府内流淌，只有灵泉的淙淙声和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白璃擦干了眼泪，裹紧绒毯，像只受惊后努力把自己藏好的小动物，蜷缩在暖玉台的边缘，一眨不眨地看着闭目调息的凌清霜。
琥珀色的眼眸里，恐惧淡去，只剩下浓浓的担忧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
不知过了多久，凌清霜周身的光晕缓缓收敛。她长长吐出一口带着寒霜的白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光清冽依旧，却少了些往日的锋锐逼人，多了一丝深藏的倦怠。
她动了动，想从寒玉蒲团上起身。然而身体刚刚离开蒲团，胸腹间那股残留的闷痛便骤然加剧，让她身形一晃，不得不再次扶住旁边的木架才稳住身体，额角瞬间又渗出细密的冷汗。
“仙子姐姐！”白璃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又想挣扎着下地。
“坐好！”凌清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却也透着一丝强弩之末的沙哑。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扫过白璃颈侧被包扎好、却依旧渗出淡淡粉色的纱布，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狐妖的伤，同样不轻。
沉默了片刻。凌清霜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汪灵池上。温热的灵泉，此刻或许是缓解两人伤势和疲惫的最佳选择。
她没再尝试自己走过去，而是重新盘膝坐好，声音冰冷地吩咐：“去灵池。泡着。”
白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在对自己说。她看了看那氤氲着暖雾的灵池，又看了看凌清霜依旧苍白的脸色和扶在木架上微微发颤的手。
“那…那仙子姐姐你呢？”她小声问，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你的伤…也需要泡灵泉的…”
凌清霜闭了闭眼，似乎在压下某种烦躁：“本座自有分寸。去！”
白璃咬了咬下唇，看着凌清霜强撑的模样，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底滋生。
她裹着绒毯，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挪地滑下暖玉台。这一次，她不是走向凌清霜，而是走向了灵池的方向。
她扶着洞壁，挪到灵池边。温热的湿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灵气，让她精神微微一振。
她回头看了一眼凌清霜，见她依旧闭目坐着，似乎默许了她的行动。
白璃深吸一口气，忍着颈侧和身体的疼痛，笨拙地解开裹在身上的绒毯。
月白外袍下的单薄里衣早己被血污和冷汗浸染得不成样子。
她忍着羞涩和不适，小心翼翼地踏入温热的池水中。
暖流瞬间包裹住冰冷疼痛的身体，让她舒服得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
池水不深，只到她胸口。她找了个靠近池壁的浅处坐下，让温热的泉水浸泡着疲惫伤痛的身体。
暖意丝丝缕缕渗入，颈侧的闷痛似乎也缓解了一些。
她安静地泡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池边闭目调息的凌清霜。
仙子姐姐坐在那里，像一座孤寂的冰山，明明自己也伤痕累累，却连靠近温暖的泉水都如此艰难。
一股冲动，混合着强烈的感激、心疼和想要靠近的渴望，驱使着白璃。她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用还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
“…仙子姐姐…灵泉…很舒服的…对伤…也好…你…你也来泡一下…好不好？”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浓浓的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像只试探着伸出爪子的小猫。
凌清霜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她没有睁眼，也没有回答。冰冷的沉默如同无形的拒绝。
白璃的心沉了一下，有些沮丧。但看着凌清霜额角的冷汗，那点沮丧立刻被更深的担忧取代。
她咬了咬唇，决定再试一次，声音放得更软，带上了一丝哭腔：“…求求你了…仙子姐姐…你脸色好白…璃儿…璃儿害怕…”
最后那带着哭腔的“害怕”二字，像一根细小的针，再次精准地刺破了凌清霜心湖冰层的一道缝隙。
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冰冷的眸光落在池水中那张仰起的、写满担忧和恳求的小脸上。
少女琥珀色的眼眸湿漉漉的，像蒙着水汽的琉璃，里面盛满了不加掩饰的关心和依赖。
温热的泉水浸润着她苍白的肌肤，几缕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颊边，颈侧的纱布边缘被水汽氤氲，显得格外脆弱。
凌清霜沉默着。胸腹的闷痛和身体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志。
灵泉的诱惑，以及少女眼中那纯粹的担忧，形成了一股难以抗拒的拉力。
最终，在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凌清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如同幻觉。
她扶着木架，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艰难，站了起来。脚步虚浮，走向灵池。
白璃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屏住呼吸，看着那道清冷的身影一步步靠近。
凌清霜没有看她，只是走到池边，背对着她，开始解自己月白道袍的系带。
动作依旧带着她特有的冷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艰难的任务。月白的外袍滑落，露出里面同样素白、却更显单薄的里衣。
里衣的背部，靠近腰侧的位置，赫然洇开了一片不规则的、暗红的湿痕！那是之前强行出手接住白璃时，内腑受创震裂渗出的血！
白璃的瞳孔猛地收缩！原来仙子姐姐伤得这么重！那片暗红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心疼取代。
凌清霜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她褪下里衣，只余下贴身的、同样素白的束胸小衣，露出光洁却线条冷硬的肩背。肌肤如玉，却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那道横亘在腰侧的暗红淤伤更是触目惊心。
她没有回头，径首踏入池中，在距离白璃最远的对角位置坐下。
温热的泉水瞬间漫过腰际，她闭上眼，发出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解脱般的吐息。冰冷的身体被暖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