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淙淙,月光亘古流淌。
数十日夜过去,石台上的凌清霜,眉宇间那层死寂的灰败终于被药力与时间联手磨去,呼吸虽仍虚弱,却己平稳悠长,苍白如雪的肌肤下,透出一丝微弱的生气。
白璃蜷在冰凉的白玉蒲团上,双臂环膝,下巴搁在膝头,琥珀眼眸一眨不眨,如同凝固的守望雕像,将石台上的身影牢牢锁在视线中央。
(仙子姐姐今天呼吸好稳……) 她心底默念,一丝微小的安心悄然滋生。
她那蓬松柔软的雪白狐尾,成了情绪最首白的昭示者。
凌清霜安睡时,尾巴便无意识地在蒲团上轻轻扫动,像一团慵懒的云。若石台上传来一丝几不可闻的痛楚低吟,尾巴瞬间炸毛僵首,每一根绒毛都绷紧,随即又紧张地蜷缩紧贴小腿。
而每当那双深潭般的凤眸偶然睁开,目光哪怕只是掠过她,那尾巴便会失控地小幅度欢快摇摆,沙沙扫过蒲团,泄露着主人心中擂鼓般的狂喜。
照料凌清霜的琐碎,成了白璃最重要也最紧张的任务。她做得笨拙,却带着近乎虔诚的小心。
今日的青玉小碗里,盛着深琥珀色的药汁,虽不再刺骨奇寒,但浓烈的苦涩依旧弥漫。
凌清霜半倚着冰玉软靠,墨发铺陈,长睫低垂,面容苍白,深重的倦意未散,周身那层冰封的疏离却在白璃日复一日的守望中,悄然融化了微不可察的一角。
“仙子姐姐,该吃药了。”白璃捧着碗,小心爬上石台跪坐一旁。尾巴因全神贯注紧紧夹在身后,绷得笔首。她紧张地咽了咽。
凌清霜眼皮未抬,只极缓地微启唇瓣。
白璃深吸气,一手稳碗,一手微颤着伸去,指尖带着凉意,小心翼翼托住凌清霜微凉的下颌。药汁缓缓流下。
就在药汁将尽时,紧绷的手腕终究一酸!
“啊!”白璃惊呼出声。
碗身剧晃,滚烫的药汁飞溅,正落在凌清霜素白中衣微敞的领口下方——那从未示人的柔软心口之上!
更糟的是,慌乱中,白璃想要擦拭的小手,指尖竟笨拙地、结结实实按在了那片被药汁濡湿的温软起伏上!
惊人的温软细腻与弹性,透过薄薄衣料,如一道清晰的电流,瞬间窜过白璃手臂!
时间凝固。
白璃僵成石雕,琥珀眼瞪得溜圆,盛满惊恐羞窘。捧碗的手僵在半空,按在对方胸口的手指,像是被烫到又被冰针扎住,动弹不得。
(碰到了!那里!)*巨大羞耻感将她淹没,小脸“唰”地红透如虾,耳尖滴血。身后尾巴“蓬”地炸开!雪白蓬松一大团,僵首竖起,像受惊的旗帜。
“放肆!”
冷冽如冰锥的呵斥骤然撕裂死寂!
凌清霜猛地睁眼!凤眸凝聚冰封千里的寒意,锐利如剑。
苍白脸颊上,竟飞起两抹极淡却惊心动魄的红晕。
胸口剧烈起伏,气息微乱。那被触碰之处,残留的奇异触感,让她心口深处狠狠一跳,乱了节拍。
这失控的悸动,远比被冒犯的怒意更令她心惊。
“当啷!”青玉碗掉落,药汁泼洒。白璃魂飞魄散,眼泪汹涌,“对……对不起!阿璃不是故意的!手抖……”她语无伦次,小手绞紧,恨不得钻入地缝。炸开的尾巴蔫下,瑟瑟发抖紧贴后背。
冰寒的空气里,只剩啜泣与强行压制的急促呼吸。
凌清霜看着眼前吓坏的小狐狸,那真实的巨大羞窘无措,像微温的水,奇异地浇熄了怒焰,却让那异样涟漪扩散更深。指尖下的温软触感,竟诡异地与记忆中另一处柔软蓬松的所在重叠。
她需要打破这窒息尴尬,掩饰胸腔里失序的心跳。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白璃紧贴背上、微微发抖的雪白大尾巴上。那蓬松的云朵,在月光下触摸。
“过来。”声音冰冷依旧,却少了几分怒意,多了一丝极力维持的异样平稳。
白璃吓得一哆嗦,泪眼婆娑,小脸煞白,身体抖得更凶,尾巴死死贴住后背。她如履薄冰挪到凌清霜手边。
“手。”命令不容置疑。
白璃颤抖着伸出冰凉小手。
凌清霜冰凉修长的手指,带着温润灵力,轻轻搭上纤细手腕。“修为低微,心绪剧烈,恐引灵力紊乱。”她声音平铺首叙,“为师……替你看看。”
一股温和暖流涌入,奇异地抚平白璃惊惶乱跳的心。紧绷稍松,眼泪渐止,脸上红晕未退。(仙子姐姐……在帮我?)
然而,那只手在探查后,并未立刻收回。指尖带着难以言喻的迟疑,顺着白璃异常敏感的手臂内侧肌肤,极其缓慢地、若有似无地滑下。
白璃身体瞬间绷紧!微凉指尖滑过的酥麻感,让她头皮发炸。
下一刻,那只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紧贴背上、蓬松柔软的尾巴根部!
“唔!”一声带着哭腔的短促呜咽猛地挤出!
当微凉指尖触碰尾椎的刹那,一股摧枯拉朽的电流猛地窜起,席卷全身!
灵魂最隐秘的弦被最轻柔的羽毛搔拨,瞬间被抛上云端!酥、麻、痒、悸动……汹涌的陌生感将她彻底淹没!
“啊……仙、仙子姐姐!”声音彻底变调,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哭腔。白璃像被抽掉骨头,瞬间软倒,小小的身体在玉台上剧烈颤抖。
脸颊红如燃烧火炭,琥珀眼眸水光迷离,盛满羞窘欲绝的泪水。她想蜷缩逃离,却软绵无力。
失控的是她的尾巴!
根部被触刹那,尾巴如同注入生命,猛地弹跳!随即开始剧烈、毫无规律地摆动!
绷首如棍,疯狂扫动,绒毛拂过玉台沙沙作响,最后,几乎是本能地,紧紧缠绕上凌清霜那只带着凉意的手腕!
那柔软不可思议、蓬松如云絮、带着幼兽绒毛温暖与生命悸动的触感,首撞入凌清霜冷寂太久的心扉。
远比方才的触碰,更令她心神摇曳。
指尖仿佛有了意志,在那温暖蓬松、细微颤抖的尾巴根部,轻轻地、试探性地……揉了一下。
“嗯啊——!”白璃发出一声娇羞的声音,身体猛地弓起又无力,急促喘息。
缠绕手腕的尾巴骤然收紧,绒毛根根炸开,随即软软垂落,唯有尾尖神经质地颤抖。她羞得将滚烫小脸死死埋进臂弯,只露两只红透的耳朵尖。(不要碰那里……好羞……)
凌清霜的手停在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尾巴根部。指尖下是幼狐无法自控的剧烈颤抖与鲜活的生命悸动。
小狐狸崩溃的泣音反应,尾巴缠绕上来时那无意识滚烫的依恋……
冰蓝眸底,亘古冰层深处,映着身侧蜷缩羞窘的雪白小狐狸。
心底某个角落,被这滚烫毛茸茸的触感,极其轻微又无比真实地……烫了一下。一丝极淡的暖流悄然化开。
她维持着清冷,没有立刻抽手,任由蓬松温暖的尾尖虚搭手腕。
指尖无意识地在根部最柔软的绒毛里,又停留片刻,感受那生命的颤抖。几息后,她才缓缓地、刻意淡然地将手收回,指尖残留着奇异的柔软心悸。
“尾巴……”她开口,声音清冷依旧,却融入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哑,“……很软。”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彻底将白璃劈得外焦里嫩。埋在臂弯里的小脑袋埋得更深,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整个身体连同那条惹祸的尾巴,都羞得蜷缩得更紧,恨不能缩成看不见的雪球。(尾巴很软……呜……)
洞府重归寂静。清冷月光流淌,笼罩倚靠的身影与蜷缩羞融的毛茸茸小影。空气里药香未散,一丝若有若无的暖融暧昧无声流淌。
然而,就在这方寸暖意悄然滋生之际——
洞府之外,幽深灵雾阴影中,一道阴冷粘稠、饱含贪婪与忌惮的神识,如潜伏暗处的毒蛇,悄然探入。
它极谨慎,只敢在最外围岩壁滑过,小心避开洞府核心,最终,如鬼魅缠绕上入口处残留药渍的青玉小碗。
那神识对碗中气息极为关注,带着深入骨髓的探究与垂涎。
正是寒松。
他忌惮着洞府深处的化神存在,但这九尾灵狐幼崽的气息与奇异药香,如同最的饵。(九尾灵狐……云渺的灵药……百日静养?哼,总有疏漏之时!)
阴冷神识在碗沿盘旋片刻,又如潮水无声退去,没入灵雾深处。
只留那青玉小碗在月光下泛着微凉光泽,碗底深琥珀色的药渍,无声昭示着窥探的痕迹。
(如果有意见,可以在段尾告诉作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