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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币在萧景琰指尖转出冷光，天机阁的缠枝莲暗记在烛火下清晰可见。苏璃的心跳漏了两拍，面上却瞬间堆起笑，指尖飞快掐算——这暗记是她三年前随手刻的，早该磨掉了，怎么会被他抓住？
“萧公子好眼力。”她往后缩了缩，手腕己扣住袖中第二枚机关针，“不过‘苏璃’是谁？小女子柳如烟，听不懂公子玩笑。”
“哦？”萧景琰往前走一步，松木香裹着水汽压过来，“那柳姑娘可知，你替嫁的消息，半个时辰前就传到了天机阁西城分舵？”他晃了晃手里的铜钱，“你那位跑路的朋友赵三，把你接任务的事，当赌资押给了城西赌坊。”
苏璃咬牙。赵三那个败家子！她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更甜：“公子说笑了，江湖传言岂能当真？倒是公子，大半夜不睡觉，盯着妾身的铜钱做什么？莫不是……”她眼尾上挑，“对妾身的手艺感兴趣？”
萧景琰突然笑了，笑声低沉：“感兴趣。”他抬手，指尖擦过她鬓边一缕假发，“比如，这易容术能维持多久？再比如，天机阁让你嫁进来，是为了老侯爷的遗物，还是……”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为了沈玉瑶那丫头的秘宝？”
沈玉瑶？苏璃瞳孔骤缩。沈玉瑶找她替嫁时，只说是怕侯府规矩严，从未提过秘宝。萧景琰怎么会知道？
“我听不懂。”苏璃猛地偏头，手肘撞向他胸口。萧景琰侧身避开，反手扣住她手腕，两人在狭小的喜房里缠斗起来。苏璃脚尖勾住凳子想绊倒他，却被他一脚踢开；她想摸发间的毒粉，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墙上。
“放开我！”苏璃挣得气喘，额角的假发被蹭歪，露出底下一抹真发的颜色。
萧景琰盯着她露出来的黑发，眼神一沉，突然松手后退两步，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苏璃警惕地看着他，只见他打开纸包，里面竟是一叠账本，墨迹还带着潮气。
“这是你替赵三还的赌债记录，”他翻开其中一页，“这是你在天机阁接的‘急活’登记——‘镇北侯府联姻替身，酬金十万两，限期三月’。”他抬眼，目光如刀，“苏璃姑娘，还要我念下去么？”
账本上的字迹，是天机阁账房刘先生的手笔。苏璃心里骂了句娘，难怪刘先生急着让她接活，原来是拿她当填坑的！
“算你狠。”苏璃放弃挣扎，靠在墙上喘粗气，“说吧，想干什么？把我交出去换赏钱？”
萧景琰没说话，只是将账本推到她面前：“你替沈玉瑶嫁进来，她给你十万两。我给你二十万，帮我做件事。”
二十万？苏璃眼睛亮了。够她把天机阁的债还清，再开个最大的情报铺子了！但她很快眯起眼：“什么事？先说好，叛国通敌的不干，伤天害理的不做。”
“查案。”萧景琰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刚才被她动过手脚的那个，此刻壶嘴还在往下滴着水。他像是没看见，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查我父亲，镇北侯萧镇疆，是怎么死的。”
苏璃挑眉。江湖早有传闻，老侯爷半年前在边境巡查时“意外”坠马，可萧景琰竟说要查？
“你怀疑他不是意外？”
“我父亲戎马一生，从无坠马记录。”萧景琰放下茶杯，声音冷下来，“而且，他死前三天，曾派人送回一封密信，说‘发现前朝秘宝线索，有人灭口’。”
前朝秘宝？苏璃想起沈玉瑶提过的“秘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沈玉瑶找她替嫁，真和这有关？
“你想让我怎么查？”她抱起胳膊，“侯府高墙深院，我一个‘庶女’能查到什么？”
“你是天机阁的‘小狐狸’，”萧景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易容术、机关术、打探消息，哪样不是你的强项？我只需要你帮我留意侯府内外的动静，尤其是……”他顿了顿，“尤其是我大哥萧景珩，还有……沈玉瑶。”
提到萧景珩，苏璃想起第一章里那个野心勃勃的世子。而沈玉瑶……她替嫁的事，沈玉瑶肯定脱不了干系。
“成交。”苏璃爽快点头，“但二十万两，先付一半。”
“没问题。”萧景琰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她。苏璃接住，入手极沉，打开一看，竟是十锭足赤的金元宝。
“剩下的，等查到线索再付。”萧景琰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吹动他的衣袍，“还有，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妻子苏璃，不是什么柳如烟。记住你的身份。”
苏璃掂量着金元宝，心里盘算着：萧景琰要查老侯爷的死因，沈玉瑶要找秘宝，侯府里还藏着个叛国的大哥……这趟浑水，怕是比她想的更深。
“等等，”她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能信？不怕我拿了钱就跑？”
萧景琰回头，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不会。”他指了指她手里的金元宝，“再说，天机阁的规矩，接了任务半途而废，后果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苏璃闭嘴。天机阁的规矩，她当然清楚——断指谢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丫鬟的声音响起：“二公子，二夫人，老夫人让奴婢来看看，是否需要伺候洗漱？”
萧景琰眼神示意苏璃，苏璃立刻会意，转身坐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假装整理头发，同时飞快地用发簪调整了易容面具的边角。
萧景琰走去开门，对丫鬟道：“不必了，夫人累了，早些歇息吧。”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告诉老夫人，我和夫人……相处融洽。”
丫鬟应声退下。苏璃从镜子里看着他关门的背影，心里嘀咕：相处融洽？刚才还差点打起来。
“喂，”她转过身，“既然合作了，总得有点诚意吧？你父亲那封密信，能不能给我看看？”
萧景琰走到床榻边，弯腰从床底摸出个木盒。苏璃凑过去，只见他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放着一封泛黄的信笺，上面只有八个字，字迹潦草却有力：
“青石镇北，枯井藏钥。”
“青石镇？”苏璃皱眉，“那不是边境小城吗？老侯爷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萧景琰合上木盒，“我派人去查过，青石镇北的枯井早被填平了，什么都没找到。”他看向苏璃，“所以我需要你用天机阁的路子，再查一次。”
苏璃点头，刚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屋顶传来极轻微的瓦片移动声，比之前那声猫叫更急。她脸色一变，对萧景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快步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月光下，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掠过屋脊，正是天机阁的传令使者“夜枭”。只见他甩出一枚竹筒，精准落入苏璃手中，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苏璃打开竹筒，里面只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上面用密写药水画着一个符号——是天机阁最高级别的紧急信号，画的是……一把钥匙。
钥匙？苏璃心里一紧，联想到密信上的“枯井藏钥”，难道……
“怎么了？”萧景琰走过来，看到她手中的纸条。
苏璃迅速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烧掉，灰烬落在掌心。她抬起头，看着萧景琰，眼神凝重：
“萧景琰，”她一字一顿地说，“你父亲的死，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复杂。天机阁那边……也在找那把钥匙。”
而此刻，侯府外的暗影里，一袭白衣的沈玉瑶正望着喜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她身边的侍女低声道：“阁主，萧景琰好像识破了苏璃的身份。”
沈玉瑶轻抚袖口的珍珠串，声音温柔却带着寒意：“识破了才好。这只小狐狸，该派上用场了。”她抬眼，望向京城的方向，“通知青石镇的人，准备动手。钥匙，不能落在萧景琰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