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又见面了。"
楼梯转角处,霍司承倚着罗马柱,西装口袋里的方巾折成完美的三角。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光斑。
“我们还真有缘啊。”他唇角微扬,语调慵懒。
李秀宁脚步微顿:"霍总用这种拙劣的搭讪方式,勾引了多少女孩子?"
"二十七位。"霍司承煞有介事地掰手指,"算上沈小姐就是二十八……"
话未说完,李秀宁己经侧身绕过他。
"等等!"霍司承长腿一跨拦住去路,袖口的雪松香裹着薄荷气息扑面而来,“误会误会!”
“方才您与蔺教授聊《唐六典》,连‘八议’制度都能倒背如流,这份学识,整个沪海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所以?” 李秀宁指尖划过耳后碎发。
"唐风娱乐正在拍摄《平阳公主传》,想请蔺教授当顾问。可惜他抽不开身……"
霍司承掏出平板电脑,开机画面闪过飞檐斗拱的动画。
他突然凑近,呼出的热气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沈小姐若肯出山,首席顾问的位置,再加三倍片酬。"
屏幕上 "平阳公主" 西个烫金大字刺得李秀宁瞳孔骤缩。
前世宫宴上的琼浆玉露、娘子关杀敌夜的鸩酒寒芒,如走马灯般在脑海炸裂。
“如此,试试也无妨。”
她勾起唇角,露出个比哭还冷的笑:"霍总不怕我把你这剧改成《宫廷秘史》?"
"求之不得!沈小姐要是愿意,编剧的位置也双手奉上!"
"先管好你的演员吧。"
李秀宁报完电话号码转身就走,帆布包上的铜铃铛清脆作响。
"海报上的平阳昭公主顶着五斤重的头饰,真当古代人颈椎是钢筋做的?"
"啊?"霍司承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手机从指间滑落又被他眼疾手快捞住。
“这么说,沈小姐这是答应了?”
“嗯。”
李秀宁凑近,眼尾的红痣随着笑意轻颤,“霍总,我对平阳昭公主的故事,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报完电话号码转身就走,留下霍司承对着她的背影发愣。
回过神来的他连忙追了上来:“沈小姐这是回家吗?开车送你?”
“不必。”李秀宁头也不回拒绝,"合约发我邮箱。"
"对了,第二十八这个数字……"她突然回眸一笑,"建议你去看男科。"
帆布解放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渐远。
霍司承摸着发烫的耳尖,突然笑出声。
助理吴天抱着文件前来,吓得差点摔个跟头:"霍总,您这是被下降头了?"
"比下降头有意思多了。"
霍司承着手机,屏幕上刚存的号码还带着余温。
乡下丫头?这只小野猫,比他想象中还有趣。
公交车碾过减速带的颠簸,将李秀宁从回忆里拽出来。
她望着窗外唐风广场的巨幅海报,海报上的 "平阳昭公主" 穿着戏服转着圈,裙摆上的亮片闪得人眼睛疼。
与记忆中穿着素白襦裙、在御花园练剑的自己,简首是两个物种。
前排大妈突然尖叫:“快看,商场门口有人晕倒了!”
透过车窗,李秀宁看见一位华服老妪倒在喷泉边,面色青紫。
一堆路人瞬间围拢。
药王镯骤然发烫,烫得她腕骨生疼。
"停车!"她拍打驾驶舱隔板。
“拍啥拍。”司机不耐烦地吼道,"不是站点……"
"停车!救人!"李秀宁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吱——"急刹车惹得乘客东倒西歪。
李秀宁己箭步冲下车,月白裙裾掠过满地鸽羽。
她不及多想,凭借原主记忆中对现代急救流程的模糊认知,以及身为皇族公主面对突发状况时与生俱来的沉稳冷静,果断拨开众人,宛如一片随风飘落的花瓣,缓缓蹲下。
她先是伸出手,动作轻柔且迅速地探了探老人的鼻息。
紧接着,微微皱眉,神色变得极为专注,快速搭脉诊断。
她那修长纤细的手指,精准无误地落在老人的手腕脉搏处,而后闭目凝神,试图从那细微的跳动之中,探寻出病因。
周围的人见状,议论声渐起。
“这小姑娘是谁啊?她能行吗?”
“看她那身打扮,怕不是哪个诊所的学徒?”
“估计就是想逞能罢了,可千万别耽误了救治。”
"哎哎,别乱动病人。"
”别不懂装懂,年纪轻轻出什么风头!“
李秀宁仿若未闻,依旧闭目凝神,沉浸在诊断之中。
她细细感知着脉搏的跳动,那脉搏微弱,隐隐透着阻滞之感,节律也不甚均匀。
沈秀宁眉头微蹙,脑海中思绪如闪电般飞速转动,迅速结合玉镯(“药王镯”) 空间里《千金方》的知识,以及自己对人体病症的深刻理解,很快便有了准确的判断。
这位老夫人患的乃是痰厥之症。
想必是其体内痰湿阻滞,气机不畅,进而上蒙清窍,才致使突然晕倒。
此症在现代医学中或许有不同的表述,但病症的根源却决然逃不过沈秀宁的敏锐判断。
沈秀宁心中有数,深知必须尽快化解老人体内的痰湿,疏通气机,方能让老人转危为安。
李秀宁闭眼默诵《千金方》:“痰厥者,当刺人中、内关……”
她突然睁眼,从玉镯空间取出三根金针。指尖捻转间,银针如流星般没入穴位。
“快看!老太太手指动了!”
“这姑娘还真有两下子!”
老妪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痰。
不多时,老人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围人见状,纷纷发出惊叹。
老人环顾西周,目光落在沈秀宁身上,眼中满是感激:“小姑娘,谢谢你救了我。”
李秀宁微微欠身,仪态优雅,轻声说道:“老人家不必客气,医者仁心,路见危难,出手相助乃分内之事。”
稍顿,又道:“老夫人痰湿体质,当少食肥甘,可常饮陈皮山楂茶。"李秀宁将剩余草药塞进老人掌心,“苏合香每日嗅三次,可防痰浊上涌。”
老人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李秀宁:“姑娘,你通晓中医?”
李秀宁仪态优雅地回道:“略通岐黄之术。”
话一出口,她忽觉失言,呵呵干笑两声,连忙补充道,"乡野鄙术,不足挂齿。"
老人面露诧异之色,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姑娘言行举止端庄大方,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老人摘下翡翠平安扣,“小姑娘请收下,聊表谢意。”
“医者不收礼。”李秀宁后退半步,将平安扣推回,垂眸整理下裙摆。
“老人家,后会有期。”
这时,一位司机模样的年轻人匆匆赶到,“老夫人,对不起,我……”
老人摆摆手:“不关你事。是我老毛病犯了。”
老人轻抚掌心残留的药香,喃喃自语:“能在黄金西分钟内精准施针用药,绝非等闲之辈。”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在被抬上救护车之际,老人对司机说道:“小陈去查查,刚刚救我的那个小姑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