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沉默，室内，暴雨。
明拾低头看着断裂的钢笔，指腹无意识着溢出的墨水，那动作像是在安抚某种躁动的情绪。廊浅的目光死死锁住对方的一举一动，注意到他后颈处凸起的青筋随着呼吸微微跳动，这个细节让廊浅心中警铃大作——就像在实验室里，观察到不稳定试剂即将爆炸前的细微征兆。
“廊浅，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明拾忽然轻笑出声，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
“但仅凭猜测，可不能成为指控老师的证据。”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擦拭手指，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刻意的优雅。
“倒是你，最近频繁出入我的办公室，对我的日程了如指掌，甚至知道我上周三去过那片树林。”
廊浅感觉后脊渗出冷汗，对方的反击精准得可怕。他想起昨夜吴林那句漫不经心的安慰，此刻却品出几分诡异的预见性。
突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吴林袖口的松脂味、死者身上的编程笔记、明拾地下室的实验设备，这些碎片在他的推理中开始拼合出骇人的形状。
“明老师，您知道死者胃里检测出的镇定剂成分，和您地下室的试剂编号完全一致吗？”
廊浅猛地拍桌起身，震得桌上的钢笔滚落地面。
“还有吴林，他昨天故意撞向我，就是为了让您看到那一幕，好扰乱您的心神，对不对？”
明拾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细微的破绽让廊浅心中一凛。其实关于镇定剂的成分的事，廊浅根本不知道。他只是想诈一诈对方，玩一玩心理战。
却没想到，真的让廊浅炸出了什么来。
审讯室的录像从未关过。
廊浅抬头莫名其妙看着天花板，莫名其妙地痴痴笑着。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警察推门而入，手里的证物袋里装着带血的注射器：
“明拾，有人匿名举报你和案件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明拾的视线扫过廊浅瞬间，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道：
“你以为自己真的安全了？”
“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可不止一双。”
话音未落，警察己将他拉开。廊浅望着明拾被带走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刚才塞在他掌心的，是半张写满加密公式的纸条——那串代码，竟与他在死者笔记上看到的算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雨势渐歇，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在校园里，本该宁静的场景却让廊浅感到彻骨寒意。他展开纸条，发现背面画着一个眼熟的符号——正是在明拾地下室墙面涂鸦中反复出现的标记。此刻，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弹出：
“下一个，会是你。”
廊浅握紧纸条，转身看向暮色里的校园，那些熟悉的建筑此刻仿佛都变成了暗藏杀机的迷宫。他知道，这场与明拾的博弈，不过是掀开了冰山一角，而真正的危险，正在暗处缓缓浮出水面。
潮湿的夜风裹着晚香玉的香气掠过一教楼顶，廊浅捏着那张写满代码的纸条，瞳孔映着月光下若隐若现的虚影。经过整夜的推演，他终于破译出代码中嵌套的摩斯密码——那是宿舍楼天台的坐标，以及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倒计时。廊浅来到这里，只为引出幕后黑手。而此刻警方的埋伏己就绪，而被鬼魂操控的患有精神疾病同学，正一步步踏入陷阱。
廊浅明显感觉到巨大的冤魂看到来者是自己时，震惊了一瞬。
警笛声划破夜空时，廊浅正站在暗处看着嫌疑人被戴上手铐。对方癫狂的笑声混着雨声，恍惚间竟与楼顶鬼魂的呜咽重叠。他攥紧口袋里的聚沙塔，那是临行前从明拾地下室顺走的物件，此刻正微微发烫。
三日后，警局铁门前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廊浅望着明拾走出大门的身影，对方的白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却依然固执地保持着挺拔的姿态。
"让我请你吃顿饭。"
明拾开口时声音沙哑，目光却在触及廊浅瞬间变得柔软。
"感谢合作。"
别墅餐桌上的烛光摇曳不定，红酒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明拾夹起一块牛排放进廊浅碗里，这个熟悉的动作让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廊浅盯着盘中的食物，喉头发紧——他太清楚这温馨表象下的暗流，清楚明拾地下室那些秘药与命案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清楚天台鬼魂最后的低语：
"明拾...他早就知道..."
借口透气走到阳台，廊浅任由冷风灌进衣领。远处钟楼传来十点的报时，他手腕翻转，空间折叠的符咒泛起微光。刹那间，天台的腥风与此刻的花香重叠，被聚沙塔困住的鬼魂正发出不甘的嘶吼。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逍遥法外！"
黑白无常的锁链破空而来时，廊浅分明看见鬼魂眼角滑落的血泪，与多年前新闻报道里那个溺亡少年的照片渐渐重合。
当他再次出现在明拾家阳台，身后传来碗碟碰撞的轻响。明拾擦着手走近，袖口还沾着水珠。
"在看什么？"
他顺着廊浅的目光望向夜空，却不知少年方才己窥见了最黑暗的真相。
廊浅握紧口袋里逐渐冷却的聚沙塔，忽然轻笑出声：
"在想...今晚的月色真美。"
明拾微微一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夜风卷起两人之间的沉默，将未说出口的秘密与悸动，一并揉碎在月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