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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的荧光灯管发出低沉的嗡鸣，惨白的光线在午夜时分显得格外刺骨。林疏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窗外城市的天际线被霓虹灯染成诡异的紫红色，雨滴在玻璃上蜿蜒爬行，像某种未知生物留下的粘稠轨迹。监护仪规律的 "嘀嗒" 声在寂静中放大，江砚苍白的脸庞在呼吸面罩下若隐若现，宛如沉睡在冰棺中的王子。
"江砚，" 她轻声呢喃，指尖拂过他冰凉的手背，"今天星耀签下了光影传媒的合作，你设计的虚拟偶像系统......" 话语突然卡在喉间，走廊尽头传来不合时宜的脚步声 —— 缓慢、沉稳，带着某种刻意控制的韵律。
门轴转动时发出生涩的呻吟。来人立在光影交界处，黑色呢绒大衣裹着颀长身形，银质手杖顶端镶嵌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雨水顺着伞尖在地面晕开深色印记，空气里顿时弥漫开雪松混合着旧书页的奇特气息。
"林小姐？"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天鹅绒，带着奇异的共鸣感，"请原谅深夜叨扰，我是顾怀山。" 他摘下礼帽时，银发如月光倾泻而下，左眼单边金丝镜片后，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
林疏桐瞬间绷紧脊背："警卫不会放陌生人进特护病房。"
"啊，那些可爱的看门犬。" 顾怀山低笑时，手杖轻轻敲击地面三下，"他们现在应该正梦见加薪呢。" 他踱步到监护仪前，指尖悬停在江砚额头上方三寸："可怜的阿砚，还在和 ' 织梦者 ' 拔河吗？"
"你认识他？" 林疏桐不动声色地挡在病床前，手己摸向紧急呼叫按钮。
"何止认识。" 男人突然俯身，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2018 年深秋，西伯利亚铁路三等车厢，他偷走我半瓶伏特加时说过 ——" 声音骤然压低成气音："' 老顾，要是哪天你变成混世魔王，我就做追捕你的赏金猎人。' 如今看来，猎人倒成了困在蛛网里的飞蛾。"
林疏桐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注意到顾怀山的袖口有三道几乎不可见的细微划痕，那是江砚惯用的防身爪链留下的特征痕迹。这个男人绝非等闲之辈，他的出现似乎并非偶然。她深吸一口气，试图从对方的蛛丝马迹中寻找破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当然，亲爱的林小姐当然不明白。" 顾怀山从大衣内侧口袋取出一只嵌着猫眼石的怀表，表盘指针以逆时针方向缓慢转动，"阿砚的‘梦境武器库’里藏着能颠覆硅谷的概念代码，而你的基因密码卡在弦月位面的重启键上。" 他将怀表在空中轻轻晃动，蓝宝石折射出的光斑在病房墙壁上游移，"告诉我，当你们在极光研究所测试脑机接口时，江砚是不是突然晕厥了？"
林疏桐的睫毛微微颤动，她清晰记得那个实验数据异常跳动的午夜，江砚额头渗出的冷汗和监控屏幕上闪烁的红色警报。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腹部，那里隐约传来的微弱电流感让她心跳加速："那是军事机密。"
"军事机密？" 顾怀山将怀表别回胸口袋，金丝镜片后的眼底掠过一丝讥诮，"去年 11 月 22 日，泰米尔斯基财团的量子计算机在处理星耀传媒的财务数据时，意外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导致整个系统瘫痪西小时。这件事至今没人知道，连阿砚自己都将它归咎于服务器过载。" 他轻抚着江砚的呼吸面罩，指尖沾染了冷凝水珠，"其实当时，他的‘梦境实体化’原型机正在后台运行。"
病房的空调突然发出刺耳的运转声，林疏桐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顾怀山所提及的那些细节，绝不是随意猜测能得出的结论。她想起江砚曾反复擦拭的那块橡皮擦，上面刻着与泰米尔斯基财团标志相似的几何图案，还有他深夜接到的神秘电话中传来的俄国口音。
"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疏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尽管她能感觉到手心正在渗出冷汗。
"想要？" 顾怀山从呢绒大衣内侧取出一枚雕有斯拉夫图腾的铜质硬币，在指间旋转起来，"我只是来完成一个交易。阿砚的‘白日梦’系统能将意识投射到平行时空，而你的线粒体 DNA 中嵌着进入那些时空的钥匙。" 硬币突然脱手而出，在空中翻转三周后稳稳落回掌心，"我们财团愿意提供足够的资金，让星耀传媒成为量子维度的第一个内容供应商。"
林疏桐注意到对方的银发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那光泽与江砚笔记本里夹着的某张西伯利亚铁路员工证上的徽章图案异常相似。她突然想起江砚手机相册里那张模糊的合影，照片边缘有顾怀山独特的雪松香气息："江砚不会同意的。"
"江砚？" 顾怀山将硬币塞进口袋，抬起手杖轻轻敲打病房地板，"现在的他，连自己的潜意识都困不住。" 他忽然弯腰凑近林疏桐，金丝镜片后的眼睛近乎透明，"你知不知道，阿砚上次用‘梦境笔’在纸上乱画时，画出的竟然是你们婚礼现场的布局图？而那个空间坐标，恰好与弦月位面的入口维度重合。"
病房的金属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疏桐惊慌地看向门口，却发现只是夜风拂动了半开的门扉。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 那种电流般的酥麻感，正是江砚多次警告她要警惕的‘意识渗透’前兆。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撞上了病床的钢制栏杆。
顾怀山的呼吸突然变得灼热，他的金丝镜片几乎贴到她的眼角："告诉我，当你们在冰岛拍摄极光广告时，阿砚是不是突然开始研究冰晶的光学结构？而你，在那之后连续七天做了相同的噩梦：梦见自己在融化的水晶宫殿里追逐自己的影子？"
林疏桐的喉咙发紧，她清楚记得那个梦境中的每个细节 —— 水晶裂开时的嗡鸣声、倒映在冰面上的紫色极光、还有江砚在梦中反复出现的那句呓语："不要触碰第三个月亮。" 她能感觉到顾怀山的意识像蜘蛛丝般轻轻缠绕上自己的记忆，试图撬开那些被刻意隐藏的角落。
"警报！"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声响，江砚的脑电波曲线开始剧烈波动，宛如被巨浪冲击的海岸线。顾怀山迅速后退两步，他的琥珀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惊异："看来‘织梦者’提前苏醒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银发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冷白色的弧线，"记住，林小姐，当极光再次出现时，泰米尔斯基的乌鸦会在午夜敲响你们的窗户。"
病房内的温度骤降，林疏桐望着对方消失在夜雨中的颀长背影，突然发现江砚的呼吸面罩内壁上凝结着一行奇怪的冰晶符号 —— 那正是顾怀山硬币上的斯拉夫图腾。她刚想摘下面罩查看，江砚的睫毛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监护仪的警报声瞬间刺破夜空。
"江砚！" 林疏桐抓起病床边的紧急呼叫器，却发现按钮不知何时被人为撬松，脱落的金属片挂在一旁，闪烁着冷冰冰的光泽。
病房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江砚的额头上浮现出类似冰晶纹路的蓝色光纹，那些符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的太阳穴汇聚。林疏桐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上也开始泛起微弱的荧光，那些符号正沿着她的血管流动，试图与江砚体内的光纹相连。
"不 ——" 她下意识地后退，却被病床栏杆绊倒在地。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刹那，她突然想起江砚曾教她的古老咒语，那是在极光研究所的地下室里，他用颤抖的手在她掌心写下的防备符文。她强忍着头痛，将手按在病床的金属框架上，低声念出那串几乎被遗忘的音节。
病房的灯光瞬间恢复正常，江砚额头上汇聚的光纹像被无形的力量击散，化作细小的光点飘向天花板的排气孔。林疏桐瘫坐在地，她的手指甲缝里嵌着几缕银色的发丝 —— 正是顾怀山留在江砚呼吸面罩上的痕迹。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值班护士推着急救车冲进病房，却发现一切看似正常：江砚的呼吸平稳，监护仪数值回归正常范围，林疏桐则坐在一旁，用止血带紧紧绑住开始渗血的左手腕 —— 那里，刚刚浮现的荧光符号正在迅速褪去，只留下几道淡淡的冰晶划痕，宛如某种神秘的警告。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废弃教堂塔楼上，顾怀山正将那枚刻有斯拉夫图腾的铜币丢进焚香炉。铜币在炽热的香灰中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叹，他透过望远镜凝视着医院的方向，银发在月光下泛起金属光泽："游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