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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俯下身，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探入缝隙，极其轻柔地拨弄了几下。一小撮比面粉还细腻的灰白色粉末被夹了出来，落在透明的物证袋里。粉末非常少，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略带金属光泽的质感。
“这是什么？” 老秦凑过来，低声问。
张其钧没有回答，只是小心地封好物证袋。他的心跳有些加速。这粉末的颜色和质感，与法医老赵描述的、在林小雨创口深处发现的“异常颗粒状物质”惊人地相似！灰白色，质地脆，略带金属感…
“仔细搜！看看还有没有！” 张其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两人几乎将那个角落翻了个底朝天。在挪开一个特别沉重的、装着废旧金属配件的纸箱时，老秦在箱子底部的凹槽里，发现了一小片被压扁的、粘着油腻污渍的透明塑料膜。塑料膜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个包装上撕下来的。最引人注目的是，塑料膜上，用极细的黑色记号笔，潦草地画着一个极其简单的符号：
一个圆圈，里面套着一个更小的实心圆点。
这符号简陋得如同孩童的涂鸦，却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老秦皱紧眉头。
张其钧盯着那个符号，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符号…他似乎在某个极其冷僻的技术文献里瞥见过！与某种微型的高能电磁激发装置的标识非常相似！但那只是极其模糊的印象，他不敢确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片塑料膜也收入物证袋。网吧里的线索似乎就这些了。赵小军在这里停留短暂，行为低调，最后匆匆一瞥那个角落，留下了疑似爆炸物残留的粉末和一个诡异的符号。他去了哪里？
“查他出门后的监控！” 张其钧转向网管，“门口，还有附近路口的！”
网管哭丧着脸：“警官…门口那个探头…坏了好几个月了…一首没修…附近的…您得找交警那边了…”
张其钧的心沉了下去。赵小军就像一滴水，消失在城西这片混乱区域的海洋里。
“宏远物流”的装卸区灯火通明，巨大的探照灯将水泥地面照得一片惨白。空气里弥漫着柴油味、橡胶味和金属特有的冰冷气息。巨大的卡车像沉睡的钢铁巨兽，整齐地排列着。夜班的装卸工正挥汗如雨地操作着叉车，将沉重的货物托盘送进车厢。
司机休息室门口，李国强蹲在台阶上，手指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却没怎么抽，只是任由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身上还穿着出事那天的工作服，沾着洗不掉的油污和灰尘。周围几个相熟的司机偶尔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没人敢上前搭话。事故太惨烈，谁也不想沾上晦气。
张其钧和老秦的身影出现在装卸区入口的灯光下。李国强似乎有所感应，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漠然地低下头，盯着地面。
张其钧走到他面前，没有多余的客套：“李国强，关于事故当天的细节，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再确认一下。”
李国强掐灭烟头，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动作有些迟缓，但很配合：“张律师，你问吧。我知道的都说了。” 他的声音很平，没有悲伤，没有恐惧，也没有辩解，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你确定，是看到刘福根老人突然从路边窜出来，才紧急刹车的？” 张其钧盯着他的眼睛。
“确定。” 李国强毫不犹豫，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就一瞬间的事。他从右边那排冬青树后面突然冲出来，离车头也就十几米。我根本来不及多想，本能就踩死了刹车。那车重，拉满了货，根本刹不住…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货物捆扎情况，你发车前检查过吗？”
“检查了。车队规定，发车前司机要签字确认。我签了。钢缆扣都扣紧了，看着没问题。” 李国强的回答滴水不漏。
“看着没问题？” 张其钧捕捉到这个微妙的措辞，“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仔细检查每一个扣件？特别是固定那个大齿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