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压力无形地弥漫开来。
顾泊清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那眼神锐利、沉着,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他停止了叩击桌面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慌什么?”他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冽的弧度,“他们动的,只是我让他们动的部分。”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惊疑和不解。
顾泊清拿起遥控器,点开投影仪上的另一份加密文件。屏幕上瞬间切换,赫然是几份详细的股权转让协议、资金监控报告,甚至还有几段经过处理的录音片段!
“过去一周,所有被科尔温接触、试图策反或施压的外围合作方,”顾泊清的声音冷静得像在陈述天气预报,“超过百分之八十,都在第一时间向我方做了报备。剩下的,也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之下。”他指了指一份文件,“‘磐石基金’收购的A公司股份?那是我们故意释放的诱饵,那家公司早己完成核心资产剥离,剩下的只是个空壳和一堆待处理的债务。‘星海资本’注入B项目的资金?”他冷笑一声,“每一笔流向都清晰可查,最终会证明这些资金与他们声称的‘合法来源’严重不符,足以成为我们反诉他们扰乱市场秩序、进行不正当竞争的铁证!”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几位原本忧心忡忡的合作伙伴代表,此刻看向顾泊清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敬佩。
“至于那些谣言……”顾泊清切换屏幕,出现的是几家权威财经媒体和环保机构的电子函件截图,“我们己经准备好完整的澄清材料和具有国际公信力的第三方评估报告,将在谣言达到某个临界点时,由这些机构同步发布。届时,谣言将不攻自破,而散布谣言者的信誉,将彻底破产。”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徐曼曼模糊的侧面照片,眼神冰冷如刀。
“顾总……您这是……请君入瓮?”一位资深项目负责人恍然大悟,声音带着激动。
“是瓮中捉鳖。”顾泊清纠正道,语气平淡,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科尔温以为他抓住了我们的弱点,殊不知,他踏进的每一步,都在我预设的雷区之内。他沾沾自喜收购的股权,是陷阱;他得意洋洋注入的资金,是枷锁;他处心积虑散布的谣言,最终会变成勒死他自己的绳索。”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落地窗的背景前显得更加挺拔、强悍,如同不可撼动的山岳。
“通知所有团队,”顾泊清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统帅力,“计划进入第二阶段——‘清网’。按原定方案,收网!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科尔温和他背后那些鬣狗的资金链被彻底冻结,看到他们在东南亚所有的非法操作证据链完整地呈现在相关监管机构的案头!我要他们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是!顾总!”会议室内众人精神大振,齐声应道,之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领袖的魄力和精密布局所点燃的、充满斗志的炽热。
顾泊清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而志在必得的寒芒。这场由对方挑起的战争,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彻底,赢得让所有觊觎者和敌人都刻骨铭心!为了顾氏,更为了他身后那个需要绝对安全和纯净未来的——他的新娘。
同一时间,城郊一家隐蔽的高档私人会所包厢内。
徐曼曼烦躁地将手中的红酒杯重重顿在桌面上,昂贵的酒液溅出几滴,染红了雪白的桌布。她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眼底的焦灼和越来越深的怨毒。
“废物!一群废物!”她对着手机低吼,声音因压抑而扭曲,“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说很快就能让顾泊清焦头烂额吗?为什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蓝海计划’那边风平浪静,那些收了钱的小股东也突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科尔温先生那边到底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下属唯唯诺诺、含糊不清的解释。徐曼越听越气,猛地挂断电话,胸口剧烈起伏。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顾泊清的沉默,不是退缩,更像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他的反击一旦开始,必然是雷霆万钧、不留余地!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科尔温走了进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他银发梳得依旧一丝不苟,但那道眉骨上的疤痕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我们遇到麻烦了。”科尔温的声音低沉,失去了往日的优雅从容,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顾泊清……他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也更狠。”
“怎么回事?”徐曼曼的心猛地一沉。
“我们收购的股份,全是垃圾资产!注入的资金,被严密监控,随时可能成为指控我们的证据!那些散播出去的‘种子’,不仅没有发芽,反而……”科尔温的眼神变得阴鸷无比,“反而被他利用,成了他清洗市场、树立威信的工具!我们的人,有几个己经被当地监管部门请去‘喝茶’了!”
徐曼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怎么会……他怎么可能……”
“他早就布好了局!等着我们往里跳!”科尔温一拳砸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桌上的酒杯都震得跳了一下。“我们被他耍了!彻底耍了!”他猛地看向徐曼曼,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徐小姐,你确定你提供的关于顾泊清和他未婚妻的所有信息,都是准确无误的吗?尤其是……关于那个女人的弱点?!”
徐曼曼被他看得心头一寒,下意识地辩解:“我……我当然确定!林婉清就是他的死穴!只要抓住她……”
“抓住她?”科尔温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带着浓浓的讽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现在不是我们抓她,是顾泊清像疯了一样在找我们!他的人己经咬上来了!动作快得惊人!”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平复翻腾的怒火和一丝……惧意?“现在,不是考虑怎么抓人的时候了。是考虑怎么……自保!怎么从顾泊清的反扑中,尽可能保住我们现有的东西,然后……安全脱身!”
“脱身?”徐曼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就这么算了?我付出了那么多!我……”
“闭嘴!”科尔温厉声打断她,眼神阴冷得可怕,“徐小姐,认清现实!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顾泊清的反击己经开始,而且是全方位的碾压!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就按我说的做!立刻切断所有与之前行动有关的联系!销毁一切可能被追踪到的证据!然后,安静地、彻底地消失一段时间!”
他不再看徐曼曼惨白扭曲的脸,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在压抑的包厢里回荡:
“这场游戏,我们输了。现在,保命要紧。”
包厢门砰地关上,留下徐曼曼一个人僵立在原地。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眼中疯狂燃烧的不甘与怨毒。输了?不!她绝不甘心!顾泊清!林婉清!她就算要下地狱,也一定要拉着他们垫背!一个恶毒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绝望的心底,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