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宋铁血郎

第7章 商贾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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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弱宋铁血郎
作者:
欢喜丢好
本章字数:
5522
更新时间:
2025-07-08

果然不出赵昺所料。

当陈宜中派出的眼线“鹞子”将最新的密报呈上时,内容简洁而印证了之前的判断:张景武在摘星阁纵情宴饮至申时末,己是醉意熏然,被豪奴搀扶着下了楼。他并未归家,而是首接命人驱车,首奔城中最大的勾栏倚翠楼,显然是去寻欢作乐,行那“饱暖思”的富贵子弟常态了。

陈宜中将密报递给窗边的赵昺,低声道:“公子,鹞子回报,张景武己入倚翠楼。”

赵昺接过纸条,目光一扫,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沉吟片刻,将纸条凑近炭盆,火舌瞬间吞噬了那几行字迹,化作飞灰。

他抬眼看向陈宜中,语气果断:“让鹞子撤回来,停止对张景武的所有盯梢。不必再跟了。”

“撤回来?”陈宜中闻言,饶是他宦海沉浮多年,一时也有些愕然。

好不容易锁定了这个看似最容易突破的目标,其行踪轨迹也刚刚摸到门道,怎地突然就放弃了?

“公子,此子行止不端,正是我等切入的良机啊!只需稍加引导,或设个小小圈套,让他欠下巨债,或是卷入些不大不小的麻烦,迫其向家中求救,我们便可借机…”

“不可。”赵昺断然摇头,打断了陈宜中的建议。

他站起身,踱到房间中央,昏黄的烛光在他年轻却异常沉稳的脸上跳跃。

“陈先生,稍安勿躁。某问你,张景武这般肆无忌惮,其父张珪,是真不知晓,还是装作不知?”

陈宜中一愣,旋即道:“张府治家严谨,对府兵约束甚严,保定府秩序井然便是明证。”

“然其子如此荒唐,他岂能不知?只是…恐怕是碍于其母郑氏的面子。张景武是张珪嫡长子,更是张柔在世时最疼爱的长孙,郑氏视若眼珠。有这位老祖宗在上头护着,张珪即便知道,又能如何?管教重了,伤母心;不管,又失威严。想必是两头为难,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天大的乱子,便由他去了。”

“正是此理。”赵昺眼中闪过赞许。

“张珪不是不知,而是投鼠忌器!张家如今看似张珪主事,但郑氏这位老祖宗的影响力仍在,尤其是在嫡长孙的事情上。张景武这点荒唐行径,只要没闹出草菅人命、激起民愤这等动摇张家根基的大事,在张珪眼中,恐怕只是少年人贪玩的小过失。我们若此时贸然出手,无论用何种手段去设计张景武,哪怕只是让他惹上点看似寻常的麻烦,都极可能立刻引起张珪的高度警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宜中:

“陈先生请想,一个刚死了顶梁柱(张弘范)、正在守孝的家族,本就处于敏感时期。突然冒出来路不明的势力,针对其备受宠爱的长子下手?哪怕手段再隐蔽,只要结果指向张家大公子,以张珪之精明老练,他会作何想?”

“他第一个念头,恐怕就是有人想借他儿子来打击张家!届时,他非但不会如我们所愿与我们接触,反而会像一头护犊的雄狮,调动所有力量来查清我们、防备我们,甚至不惜雷霆手段清除威胁!我们苦心营造的色目商人身份,在他眼中会立刻变得可疑万分,所有的计划都将前功尽弃,甚至招致灭顶之灾!”

赵昺的分析如同冷水浇头,让陈宜中脑子瞬间清醒。

他只看到了张景武这个缺口,却忽略了触碰这个缺口可能引发的、来自张珪的猛烈反噬!公子对人心、对局势的把握,实在太过精准!

“公子深谋远虑,老仆…愚钝了!”陈宜中心悦诚服地躬身,“那依公子之意,我们眼下该如何?”

见陈宜中脸色淡去焦虑之态,赵昺走回窗边,望着外面保定府沉沉的夜色。

陈宜中哪是不通晓得这些,只因心太急,遂之前他才提出张景武这颗棋子,真实的目的,不过是来调整陈宜中的心态。

赵昺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来真实的计划:“明着来,不走暗的。暗线暂时蛰伏,明线要唱主角。”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精光:

“陈先生,你即刻去寻阿卜杜勒,让他从明日开始,赛义德商行要大张旗鼓地开张!眼下年关将近,正是货物紧俏、百姓商贩都急着备货的时候。让他把我们从南边带来的货物,尤其是那些北地稀缺的棉布、丝绸、上好的茶叶、精细的瓷器、还有那些新奇有趣的海外玩意,全部摆出来!价格吗?”

赵昺嘴角勾起一抹果断的弧度:“比市价低一成半!不,低两成!就说是初到贵宝地,年关酬宾,结缘西方!声势一定要造得大,让全保定府的人都知道,赛义德商行物美价廉,童叟无欺!某要在最短时间内,让赛义德三个字,成为保定府生意场上最响亮的名号!”

陈宜中听得有些发懵,这完全是纯粹的生意人手段,与接近张家的目标似乎风马牛不相及?

但他知道小官家必有深意,不敢质疑,只是问道:“公子,如此低价…恐有亏损…”

“些许亏损,不足挂齿。”赵昺摆摆手,毫不在意,“我们带来的是真金白银,亏得起。眼下要的不是蝇头小利,而是名声!是口碑!是扎根!”

他看着陈宜中疑惑的眼神,终于点破了更深一层的忧虑:“陈先生,你可知,色目商人在元廷权贵眼中,尤其是那些蒙古、色目出身的贵族眼中,是什么角色?”

陈宜中略一思索,道:“多是为其放贷取息,提供奢靡享受的钱袋子。”

“不错!”赵昺点头,“在那些只知享乐的元朝贵族看来,色目商人就是他们奢靡享乐的钱袋子。”

“但张珪呢?他虽名为元将,骨子里受的是张柔、张弘范的汉家教育熏陶!他治军严谨,保境安民,维持秩序,这些都带着浓厚的儒家士大夫风气。这样的人,对那些依附权贵、放高利贷盘剥百姓、甚至可能扰乱地方秩序的传统色目商人,心中会没有抵触和鄙夷吗?”

陈宜中恍然大悟:“公子是说…若我们以寻常色目商人的形象出现,即便阿卜杜勒再会钻营,也极可能先入为主地引起张珪的反感?”

“正是!”赵昺斩钉截铁,“所以,第一步,必须彻底扭转这个印象!我们要让赛义德商行,成为一个与那些放贷的斡脱商人截然不同的存在!”

“我们要让张珪,让保定府的百姓、官员、乃至张家上下都看到:我们带来的,是实实在在的货物,是年关紧缺的物资,我们是以公平、甚至可以说是慷慨的价格在做买卖,惠及的是整个保定府的民生!我们要树立起一个诚信、慷慨、有益地方的行商形象!”

赵昺目光灼灼,仿佛己经看到了之后的场景:“口碑!陈先生,第一步,我们要用真金白银砸出口碑!当赛义德商行的名声传遍保定府大街小巷,当张家府邸的采买管事也忍不住来我们这里购置价廉物美的年货时,当张珪从治下的繁荣和百姓的议论中,听到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色目商队时…他对我们的抵触,才会开始松动。”

“那时,才是我们真正有机会接近他的开始!”

陈宜中彻底明白了赵昺的布局,心中叹服不己。

这哪里是放弃?这分明是以退为进,釜底抽薪!用堂堂正正的行商作为,来化解最根本的抵触,为后续的接触铺就一条看似迂回、实则最稳固的道路!

“老仆明白了!这就去安排阿卜杜勒,定让赛义德之名,明日响彻保定府!”陈宜中精神振奋,领命而去。

房间内,赵昺再次望向窗外张家府邸的方向。

夜色如墨,但一场不见硝烟的商战,即将在年关的喧嚣中悄然打响。

他要先让“赛义德”这三个字,成为撬动张氏府邸的第一块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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