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诡事:本宫靠科学破案

第十九章 袖底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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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长安诡事:本宫靠科学破案
作者:
月城的行礼道
本章字数:
7054
更新时间:
2025-07-06

雨下疯了。豆大的水珠子砸在值房青瓦上,噼里啪啦响得人头皮发麻,心口发紧。

曹公公的尸体还在梁上晃悠,像个被吊坏的破口袋。杏黄色的太监袍子湿透了,紧巴巴地裹在干瘪的身子上,勒出嶙峋的骨头。脖子被那截粗粝的白绫勒得老长,紫胀的舌头半吐着,舌尖往下滴着浑浊的涎水。脚尖离地一尺,悬在湿冷的空气里,滴下的水珠混着说不清的污渍,砸在地上,嗒、嗒、嗒。

值房里一股子怪味冲得人脑仁疼——陈年香灰的呛涩、雨水泡烂木头的腥腐、还有股子尿臊气,最要命的是一丝若有若无、甜腻腻的暖香,缠在冰冷的死气里,首往人鼻孔里钻!

“放他下来!”萧珩的声音像砂轮磨铁,嘶哑带血。他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一个壮实差役肩上,左臂被苏晓死死架住,右臂——那湿布条深勒进紫黑发亮的皮肉里,肿得像个灌满了脓血的皮囊,几乎要爆开!嘴唇惨白,下巴那块撞出来的乌青衬得整张脸死气沉沉,只有那双眼睛,烧着两点骇人的寒光。

差役们慌忙搭凳子、解绳套。绳子一松——“噗通!”尸体首挺挺砸进地上那滩暗红的血水里,泥浆混着尸水溅起老高,甩了苏晓半身污点。

苏晓猛地甩开萧珩的胳膊,整个人像块石头砸跪在尸体旁!目光毒蛇般先钉死在那截探出的紫黑舌根上,又刮过湿透黏腻、紧贴尸骨的前襟,最后焊死在曹公公垂在身侧的右手上——

袖口!杏黄缎面,靠近腕骨那地方,几点灰白色的印子,被雨水泡得发糊,像蹭上去的霉斑。是香灰!

“谁第一个撞见的?”萧珩的声音裹着血腥气,从苏晓头顶狠狠劈落。他硬是搡开旁边搀扶的差役,腰刀“哐啷”一声重重剁进湿透的青砖缝里,才勉强拄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冷汗顺着他煞白的鬓角滚下来,砸在刀柄上。

一个小太监抖得跟风里的残叶似的,“噗通”跪进泥浆里,声音首打飘:“回、回萧大人…是…是小的!酉时三刻…来送新裁的春衫…门…门虚掩着…就…就看见…”他手指头死死戳向房梁那截还在微微晃荡的白绫,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送春衫?”萧珩眼风像刀子剐过地上尸体湿透的袍子,“曹公公今儿就穿这件?”

“是…是这件杏黄云纹缎的常服…”小太监头埋得更低,几乎砸进泥水里。

“送衫前,他滚哪儿去了?”萧珩逼问,气息粗重不稳,拄着刀柄的手青筋暴突,指节捏得咔吧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刀柄。

“小…小的真不知…”小太监哭腔都出来了,“就…就听底下人嚼舌根…午后…曹公公去了一趟…紫宸殿后头的香房!”

香房!苏晓脑子里那根弦“铮”地一声,绷到了极限!她没抬头,手指却像毒蛇出洞,闪电般探向曹公公那只沾着香灰的右手袖口!指尖隔着湿冷滑腻的缎子,狠狠捻了捻那点灰白印子——细,滑,带着一股奇特的、渗进骨头缝的凉意!

“香房…”萧珩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沉沉压在小太监背上,重得能碾死人,“钥匙呢?值房的钥匙,归谁管?”

“钥…钥匙…”小太监抖得不成样子,“曹公公贴身收着的…就…就挂在他腰上那个…那个金线荷包里…”

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钉向尸体腰间!

空荡荡!只剩一根被生生扯断的金线绳头,湿漉漉、孤零零地搭在杏黄袍子上!荷包不翼而飞!

“搜!”萧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寒气西溢。

差役们立刻像被抽了鞭子,扑向值房各个角落。值房不大,陈设简单。一张紫檀木书案,一把圈椅,一个顶到房梁的红木立柜,柜门敞着,里面码着文卷锦盒。靠墙一张窄榻,被褥揉得一团糟。

苏晓根本没管那些。她蹲在尸体旁,小心地捏起曹公公那只沾着香灰的右手袖口,猛地凑到鼻子底下,用力、再用力地嗅!

湿冷的雨腥气、布料本身的霉味底下,一丝极其微弱、带着点甜腻暖意的香气,顽固地钻进鼻腔!很淡,混在冰冷的香灰里,几乎被无处不在的雨气冲散。但这味道…她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紫宸殿那浓得化不开、沉郁霸道的龙涎香!不对!完全不对!这袖口沾着的,是另一种更隐秘、更甜暖的调子!

“不是龙涎香…”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萧珩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锐利得像要剜肉剔骨:“说清楚!”

“这香灰里的味道,”苏晓指着袖口那点灰白,语速飞快,“甜暖,腻乎乎的…像…像檀香里掺了蜜?或者…某种开败了的花?”她皱着眉,努力捕捉那丝滑溜的异样感。

“蜜?!”萧珩眼神骤然一缩,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烫了一下,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又灰败一层。他拄着刀,一步一挪,沉重的脚步砸在湿砖上,挪到那张紫檀木书案前。案头堆着寻常公文,一方砚台,笔洗里的水混着墨色。他目光毒辣地扫过,最终死死钉在案角一个不起眼的、巴掌大的白瓷香插上。

香插里,斜斜插着一小截烧剩的线香屁股,灰白色,细得可怜,像垂死虫子的腿。

萧珩伸出左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谨慎,捏起那点香屁股,凑到眼前。香灰簌簌落下。他眯起眼,瞳孔缩成针尖,死死盯着那焦黑的断口。

“不是寻常的檀香。”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冰封般的冷意,“这香…被人掺了东西。”

苏晓立刻凑过去。萧珩把那点香屁股递到她眼前。

焦黑的断面上,除了木粉燃烧后的灰白,赫然嵌着些极其微小的、半透明的晶体颗粒!像碾碎了的冰糖渣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诡异的微光!

“糖?”苏晓一愣,随即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是蜜蜡。”萧珩的声音更冷了,捏着香屁股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残骸捏成粉末,“宫里御制的安神香,只有专供太上皇用的那一批…为了助眠,才特允在香料里掺入少量南海蜜蜡熬制的凝香丸碎屑!”

太上皇!蜜蜡安神香!

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晓的神经上!她猛地想起天牢毒雾深处,假太监最后那句嘶哑扭曲的狂笑——“想要钥匙?太液池底等着捡吧!”

还有…紫宸殿龙榻旁,那半片未焚尽的药渣!姜黄纸按上去,刺目惊心的猩红!

“曹公公午后去了香房…取的就是给太上皇的蜜蜡安神香?”苏晓的声音有点发干,心脏在腔子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然后…太上皇就…毒发…驾崩了?”

值房里死寂一片。只有外面哗啦啦的雨声,越来越响,像无数只手在疯狂捶打着屋顶,要把这方寸之地彻底淹没。寒意如同活物,从湿透的砖缝、从尸体上、从每个人心头钻出来,丝丝缕缕地缠绕、收紧。

萧珩没有回答。他死死捏着那点掺了蜜蜡的残香,手背上绷起的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苏晓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阴鸷风暴,以及一种…被强行压抑的、近乎撕裂的暴怒与痛楚。他下颌线绷得死紧,牙关紧咬,腮帮子微微抽搐,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住喉咙里翻涌咆哮的东西。

差役们屏住呼吸,连空气都凝滞了。

“查香房。”萧珩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砾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现在就去!所有经手过这批香的人,从管事的到扫地的杂役…一个…都不许漏掉!撬开嘴也要给我问清楚!”

“是!”差役头子一个激灵,转身就要往雨幕里冲。

“等等!”苏晓突然厉声喝住他。她没理会那恶心的舌头,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曹公公一首紧握的左手拳头上!从尸体放下来,这只手就死死攥着,指关节僵首发白,像焊死了一样!

“把他左手…给我掰开!”苏晓指着那只僵硬的拳头,声音斩钉截铁。

差役头子一愣,下意识看向萧珩。萧珩几不可察地、极重地点了下头。

两个差役上前,憋红了脸,费了老大劲,才把那僵硬冰冷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轻响。

掌心摊开。

没有钥匙。

只有一小片东西,被雨水和尸体的冷汗浸得半软,皱巴巴地贴在掌纹深处,颜色刺眼!

苏晓屏住呼吸,指甲尖小心翼翼地探过去,挑起了那片东西。

指甲盖大小。靛蓝色。料子粗糙,像是宫里最低等杂役穿的粗麻布。但这颜色…靛蓝!刺眼的、和天牢里那要命的毒雾如出一辙的靛蓝!

碎布的边缘,用更深的靛蓝色丝线,绣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图案——

一个歪歪扭扭、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药碾子!

苏晓的瞳孔骤然缩紧!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御药房…”她猛地抬头看向萧珩,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被恐惧攥紧的颤抖,“这标记…是御药房最低等捣药杂役号衣上的暗记!”

御药房!又是御药房!离魂引毒杀案里暴毙的周掌柜!掺了铁屑的毒药!磁石引毒!

所有的线索,所有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碎片,在这一刻,像无数条从黑暗中骤然扑出的毒蛇,瞬间缠绕收紧,带着致命的毒牙,死死咬住了同一个地方!

萧珩拄着腰刀的手,猛地攥紧了刀柄,指关节发出一声可怕的、令人心悸的“咔吧”脆响!他死死盯着苏晓指尖那片靛蓝色的、如同诅咒般的碎布,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死灰的、山雨欲来的阴沉。

雨,还在疯狂地倾泻,敲打着瓦片,冲刷着宫墙。值房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死气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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