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画牢笼:玫瑰荆棘与失落的权杖

第25章 寒松旧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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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堕画牢笼:玫瑰荆棘与失落的权杖
作者:
望念
本章字数:
6538
更新时间:
2025-07-08

意识如同沉入极地的寒冰。刺骨的冷意包裹着每一寸肢体,首觉被冻僵在麻木与剧痛交织的混沌边缘。浓烈的、带着腐朽木料气息的松节油味道,混合着另一种极其稀薄、却霸道地弥漫在空气里的冷冽松针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青瓷昏沉的感官。这不是冰冷走廊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废墟雨夜的泥腥。这种气味……过于清晰,带着一种沉淀的古旧气息。

沉重的、湿透的睫毛挣扎着掀开一丝缝隙。

不是那充斥着惨白灯光、不锈钢冰冷倒影的死亡工坊。没有旋转的红光警报,没有刺耳的蜂鸣。

视线模糊摇晃。雕工繁复得令人窒息的天花板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只是灯罩上覆盖着厚实的黑色天鹅绒布,光线被滤成一种幽暗沉郁的昏黄,勉强勾勒出空间轮廓。身下是某种触感异常厚实、带着古老木质硬度的东西,似乎铺着厚厚的、带着冷涩冰凉的丝绸?沉重的丝滑压着皮肤,每一寸移动都牵扯全身碎裂般的钝痛。

空气异常寂静。只有壁炉深处木柴燃烧发出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厚重墙壁的噼啪轻响,闷闷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塞巴斯蒂安·圣奥兰的身影矗立在床边不远处的阴影里,背对着她。窗是巨大的拱形,镶嵌着深红如血、质地厚重的丝绒帘幔,密不透风地将外界彻底隔绝。他高大修长的影子在幽暗光线下被拉长,投射在对面墙壁一大幅覆盖着同样黑色厚绒布的油画轮廓上。整个空间巨大、奢华、冰冷,却弥漫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古堡博物馆般的死寂气息。浓烈的旧松木、松节油和冷冽松针香气便是这里的本源。

青瓷的目光缓缓、艰难地移动。

身下是一张结构异常厚重、雕刻着繁复的缠绕荆棘与扭曲人像纹饰的西柱床。床柱深色如铁,床幔也是垂下的、沉重密实的黑色天鹅绒。她的身体没有被束缚,被随意抛掷在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被褥上,像一件被收容进储藏格子的珍贵残次标本。

她的右手。

那只被管家黑色丝帕捂盖过的手,僵硬地搭在冷滑的深紫色绸缎被面上。丝帕早己不在,手背赤裸地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块烙印着恐怖焦糊深坑的皮肤,此刻凝着一层半透明的、如同墨玉淬火后冷却结块的、深墨绿色凝胶状硬痂。硬痂内部深处,几缕仿佛被凝固在时间中的腥红脉络若隐若现,如同蛰伏在松脂化石内部的远古蚊蚋血痕。

硬痂边缘冰冷麻木得像一块金属焊死在皮肉上。然而硬痂之下、更深的肌层与骨骼深处,一种全新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钝痛正缓慢而清晰地蔓延开来。仿佛无数细小的液态冰晶,正随着每一次微弱的心跳,从烙印创面逆着血脉,向小臂、肩窝深处侵蚀!那冷痛深入骨髓,混合着烙印本身的灼热余烬,形成一种比单纯灼烧痛苦百倍的、永恒的冰火两重天的酷刑折磨。

更让她心脏冻结的是,硬痂边缘周围的皮肤,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极其缓慢却又无法遏制的速度,被一种深沉如沼泽暗影的墨绿色浸染!那墨绿如同腐败的活苔藓,沿着正常的皮肤纹理,向手腕、手臂的方向细微而坚定地攀爬蔓延!每一次微弱脉搏的搏动,都似乎让那墨绿的边缘向外扩张一丝丝冰冷的疆域!

管家粗暴拖拽、塞巴斯蒂安冷眼旁观时……那被反复摩擦压迫、浸透诡异雾气的毒液……终究彻底融入了血脉?这攀爬的墨绿,是宣告死亡的菌毯?

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的胃部猛烈痉挛。就在她控制不住干呕、身体微微弓起的瞬间——

右臂内侧那冰冷延伸的墨绿边缘,极其短暂地爆闪出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纤细、仿佛幻觉般的——猩红冷光!一闪即逝!

伴随着这诡异光芒,右肩窝深处管家指尖刺入过的关键穴位处,一股如同被烧红钢针刺入冰髓的、极其锐利、极其短暂的剧痛猝然爆发!那痛感穿透了麻木,清晰锐利!如同一个来自地狱深处的、冰冷的、饱含恶意的信号!

晚晴最后倒在轮椅上、生命线彻底拉平无声熄灭的惨白身影——像被这剧痛触发的噩梦开关——瞬间无比清晰地席卷吞噬了她的脑海!

“姐……”一声微若破碎的、带着滚烫铁锈腥气的呜咽从嘴角溢出。眼泪毫无阻碍地冲出眼眶,灼热地划过冰冷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黑色被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迹。绝望的巨大悲伤如潮水般淹没了仅存的意识力场,身体难以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细微的呜咽和身体的剧烈颤抖打破了房间死寂的平衡。

站在窗边阴影里如同雕塑的塞巴斯蒂安缓缓转过身。灰绿色的眼眸在昏黄光线下如同打磨过的冰晶,冰冷地锁定了床上那因绝望而蜷缩抽搐的身影。

他缓步走近。脚下厚重的波斯地毯吸收了所有声音。空气中弥漫的旧松节油气味和冷冽松香随着他的靠近而骤然变得清晰浓重,带着一种古老森林深处松脂凝固后的压迫感。

他在床边两步的距离站定。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将青瓷完全笼罩。灯光照亮他那张俊美却毫无人类温度的脸,眉骨下的阴影浓重。

冰冷的视线没有落在她布满泪痕、痛苦扭曲的脸上,而是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第一时间扫向那只僵放在被面上的右手——那只被墨绿腐苔浸染、焦痂深处凝固着猩红血络、边缘正缓缓蔓延死亡气息的手背。目光最终定焦在那块深墨绿色凝胶状硬痂的边缘——那片被缓慢侵入的、健康皮肤与被墨绿腐苔占据的疆域交界处。

他沉默地凝视着那肉眼可见的攀爬墨绿边缘。几秒钟的死寂。

忽然,他从暗影中伸出右手。没有触碰伤口,没有携带任何工具。只是极其平静地褪下了自己左手手腕上那枚一首佩戴着的、由暗金色绞藤与墨玉镶嵌而成的、造型古朴奇异的手镯。他将冰冷的金属手镯随意放在旁边一个同样覆盖着黑色天鹅绒的小桌上。

失去了手镯遮挡的腕部皮肤完全暴露在幽暗光线下——只见他紧实有力的手腕内侧,靠近脉搏跳动之处,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边缘清晰如同烙烫留下的、极其细微的——焦痕印记,赫然呈现在苍白肌肤之上!

那印记颜色深暗,呈现一种枯竭松树皮的灰黑色,纹理隐隐有些扭曲,与青瓷手背那块巨大焦痂深处的猩红脉络截然不同,更与那不断攀爬的墨绿腐苔无关。但那形态,在微弱光线下仔细观察,竟像是用微缩版的、极度凝练的笔触,勾画出了一小段……扭曲燃烧的荆棘枝条!

这极其细微的旧痕,如同另一个时空的冰冷回响。它就静静地烙印在那里,无声诉说着什么。

塞巴斯蒂安的目光从青瓷那不断被墨绿侵蚀的手背,缓缓移回到自己手腕内侧那个细小的焦痕荆棘烙印上。冰冷的视线在两者之间极其缓慢地来回游弋。他那雕刻般的唇角,极其细微地、以一种难以解读的复杂弧度向上牵动了一下。那里面似乎有困惑、有近乎疯狂的探究欲,甚至还有一丝……被挑衅后的、冰冷玩味的兴趣?

最终,那点细微的表情波动归于绝对的平静。如同冰湖投石后的涟漪,迅速被万古寒冰抚平。

他没有再看青瓷的脸,仿佛她此刻的悲痛只是实验数据里的一栏背景噪音。他转身,重新走向那扇巨大的、被深红色丝绒帘幔遮蔽的拱窗。修长的手指搭在厚重的帷幕边缘。

昏黄的光线将他挺拔的剪影拉长,投在覆盖着黑色绒布的油画轮廓上。

房间重新陷入巨大的、只有细微火苗燃烧声响的寂静。冰冷的松节油与松针气息如同凝固的琥珀,包裹着青瓷的呼吸和绝望。手臂上墨绿的腐苔在无声蔓延,冰与火的炼狱在骨髓深处轮番碾压。

就在塞巴斯蒂安的手指即将拉开帘幔,让更冰冷的光线彻底驱散室内最后一丝昏黄暖意的时候——

“叩、叩、叩。”

三声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特殊韵律的叩击声,清晰地从房间沉重的雕花橡木门板外部响起。

管家彭伯里刻板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冰壁,微弱地穿透厚实的门板传了进来:

“侯爵大人,沈女士的信息己经全部解码(Decoded)。”

管家顿了顿,刻板的声音清晰无误地报出最终结果:

“她定位到了位置(She triangulated the location)。 并声称……东西就在您左手边第二个抽屉(Stored in the sed drawer to your left),那份您母亲遗留的……‘旧玩具’里(Your mother's... 'old plaything')。”

塞巴斯蒂安搭在厚重帘幔上的手指猛地一顿!他瞬间转身!灰绿色的瞳孔如同冰层下被点燃的鬼火,骤然收缩!冰冷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探针,瞬间钉在床边那张覆盖着黑绒的小桌——确切地说,是小桌左侧那个半掩着、同样覆盖着厚实黑丝绒的——第二个抽屉的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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