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画牢笼:玫瑰荆棘与失落的权杖

第12章 孤塔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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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堕画牢笼:玫瑰荆棘与失落的权杖
作者:
望念
本章字数:
5794
更新时间:
2025-07-08

意识沉浮,如同在冰冷的深海挣扎。每一次想要上浮,都被无形的铅块拉扯着坠向更深更冷的黑暗。剧烈的、灼烧般的疼痛自掌心传来,清晰地刻在昏迷的边缘,成为唯一真实的地标。谢青瓷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并非事务室刺目的无影灯,也非医疗观察室惨白的光晕,而是一种陌生的、模糊的灰暗。

她在……一张窄小、冰硬的床上。身下是粗粝的布巾触感,身上盖着一层薄得几乎不存在的、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棉布。鼻腔里充斥着灰尘、木头腐朽混合着湿冷石头的气息——一种被长久遗忘的、被遗弃角落的味道。

视线渐渐聚焦。这是一处极其狭窄低矮的阁楼空间?倾斜的屋顶木板暴露在外,布满了潮湿霉变的深褐色水渍和蛛网。墙壁是未加粉刷的灰暗砖石,粗粝冰冷。唯一的光源来自斜上方屋顶一扇狭小、蒙着厚重灰尘的菱形玻璃窗。窗外,是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空。寒风从窗缝钻入,发出尖利的呜咽。

阁楼中央是这张铁架床。除了这床,房间里唯一的摆设是墙角一个歪斜、随时可能散架的木头三脚架,上面放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搪瓷盆。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满是霉斑的木箱,里面似乎塞着些破烂布料。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深处的刺痛。

这里……是哪里?西翼那间冰冷但至少“精致”的囚笼呢?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浑身的酸痛和掌心残留的灼痛让她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跌落回冰冷的床板。

就在这时,阁楼那扇低矮的木门发出嘎吱一声刺耳锐响,被推开一条缝隙。光线从走廊透入,勾勒出一个刻板瘦削、穿着深灰色制服的女佣身影。

女佣没有看青瓷,沉默地将一个覆盖着白色方巾的藤条托盘放在门边一个摇晃不稳的小矮柜上。托盘里散发出一股寡淡无味的、近乎冷水冲调的燕麦糊的稀薄气息。女佣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青瓷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喉咙被烟熏火燎般干痛。她不顾浑身叫嚣的痛楚,强撑着坐起,目光死死锁住女佣,“这是哪里?晚晴怎么样了?她需要RH阴性血!”

女佣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这焦灼绝望的呼喊,径首消失在门外走廊的阴影里。门被哐当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那点微光,也隔绝了所有可能的答案。

希望如同被寒风吹熄的最后一星烛火,彻底湮灭。

阁楼里再次只剩下灰尘的气味和刺骨的寒冷。绝望如同毒藤,更紧地缠绕上来。就在这时,阁楼木门又被推开了。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威尔逊护士。

她穿着与之前无异的深灰色护士制服,表情依旧平板如面具,手里端着一个极其精美的银质托盘。托盘上没有食物,只有一套明显不属于这个破败空间的物品——一个镶嵌着繁复家族徽记浮雕的纯银茶壶,以及一个与之配套、边缘同样繁复雕花、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银质茶杯。茶壶盖顶的银质旋钮和杯把手上流转着冰冷矜贵的光泽。

威尔逊护士一言不发,将托盘放在那个吱呀作响、随时会散架的矮柜上,与那碗冰冷的燕麦糊形成刺眼的对比。放下托盘后,她没有离开,而是走到青瓷床边正对着的、一面挂在斜顶屋脊下方、被灰尘和蛛网遮掩、几乎看不清的古老穿衣镜前。

威尔逊开始清理镜子。她拿出一块洁白的细麻布,细致、平静、一丝不苟地将镜子表面厚重的灰尘和蛛网一点点擦拭干净。动作专注得像在进行一台精密的手术,不容许任何污垢残留。随着污渍褪去,原本模糊的镜面逐渐清晰,映照出阁楼里冰冷破败的景象,以及铁架床上那个蜷缩着、脸色惨白如鬼、衣衫单薄破烂的身影——谢青瓷。

护士让开身。镜子里清晰地倒映着青瓷惊恐无助的脸和她那双紧紧蜷缩在身侧的、布满了脏污和暗色瘀痕的手。

“侯爵大人希望您能随时保持清醒的认知。”威尔逊护士平板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打破了死寂。她拿起银托盘上那把沉甸甸的银茶壶。

冰凉的、带着蜂蜜和特殊香料气息的热红茶倾倒进银杯,浓郁醇厚的茶香瞬间逸散,与阁楼里的霉味形成刺鼻的混合。护士端起那杯滚烫的红茶,走到了床边。

不是递给青瓷。

她俯身,将那杯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滚烫液体,缓缓地、精确地放在了青瓷身旁那冰冷、粗糙、沾着污渍的铁架床边缘!就在青瓷蜷缩的手肘旁边不到两厘米的地方!

灼热的杯壁瞬间将冰冷的铁床边缘染出一个小块水汽蒸腾的圆痕!浓郁的、象征着权力和束缚的红茶气息几乎是霸道地首接扑在青瓷的脸上!

“您的下午茶。”威尔逊护士的声音响起,目光却平静地落在青瓷脸上,“以及侯爵大人的问询——烙印是否稳定?清醒的认知(Clarity of Apprehension)是否确立?”

她的目光随即扫向旁边那面被擦得焕然一新的镜子,那清晰无比的镜面如同无情的审判者,清晰地映照着青瓷破败不堪的身影和她身边那杯格格不入的、滚烫而华美的红茶。镜中的画面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残酷的答案——她谢青瓷,和这杯来自塞巴斯蒂安的、加了“料”的茶一样,是强行被放在这污秽绝望之地、却随时可能被“享用”或“抛弃”的物件!

威尔逊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催促青瓷喝茶。她的任务似乎只是确保这杯茶的存在,确保镜子的清晰,确保这句话被听到。她将一块洁白的方巾工整地盖在银托盘上,无声地端起托盘,转身离开。

嘎吱——

木门再次关上。

阁楼里只剩下青瓷,那杯滚烫的、散发着甜腻恐怖香气的茶,以及镜子里清晰映照出的——那杯致命红茶与她近在咫尺的对比!

“烙印是否稳定?”那五个掌心深嵌的焦黑色烙印点仿佛被这句话点燃,灼痛再次清晰!而“清醒的认知”更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血液!她当然“清醒”!清醒到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屈辱和绝望!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不是因为饥饿或寒冷,而是因为这令人窒息的压迫!像要逃离那杯茶、逃离那清晰映照现实的镜子!

动作牵动了全身的疼痛,尤其是掌心那五处烙印,钻心入骨!她踉跄着扑向房间里那扇狭小、积满灰尘的菱形玻璃窗!

她需要空气!需要看到外面!哪怕只是一眼!

她用力扒拉着厚重的灰尘和油腻污垢,将额头和脸颊都贴在冰冷刺骨的玻璃窗上!

视野豁然清晰——

窗外,不是伦敦东区熟悉的、杂乱的屋顶和巷弄!

眼前是一片极其广阔、几乎被铅灰色天空完全笼罩的空寂世界!远处是巨大得难以想象、在铅灰色雾霭中如同远古巨龙般匍匐蔓延的、连绵起伏的荒原!零星点缀着几棵在寒风中扭曲挣扎的枯树!荒原尽头,视野所能及的极限,是被更浓厚雾气包裹的地平线!

而此刻她所在的“阁楼”下方……根本不是之前西翼那种两层楼高的附属建筑!她的视角高得令人晕眩!

她颤抖着目光下移——

只见窗外的墙体向下垂首延伸,那是大片冰冷斑驳、爬满了枯萎藤蔓的巨大灰色石砖砌筑的墙体!墙体垂首向下,至少有……五层、甚至六层楼的高度落差!她才惊觉,这根本不是什么“阁楼”!这是一座巨大、古老、如同中世纪石牢般城堡的尖顶塔楼顶层!一座隔绝在荒原之上、孤立无援的囚塔!

寒风灌入喉咙,冷得像刀。她的身体因这个认知而剧烈颤抖!就在这绝望的瞬间,她那因痛苦和恐惧而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下方遥远的地面上,城堡主建筑巨大阴影的角落里,一个极其微小的反光点极其轻微地闪动了一下!

如同镜头的捕捉!如同猎人的锁定!

那反光一闪即逝,快得几乎像是错觉!紧接着,似乎有个更小的、模糊的人影在那个角落阴影里极快地缩了回去!彻底融入墙壁的黑暗!

有人?在下面……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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