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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孤影·尘封之名**
刺耳的警报声和Dr. Li冰冷的电子音仿佛还在身后追赶，吴家冲出“新纪元生命关怀中心”那扇沉重的铁门，一头扎进了2054年星城的喧嚣洪流。瞬间，声浪、光影、气味混杂成的巨大冲击波，比刚才撞门时更猛烈地拍打在他身上，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他扶着冰冷光滑、不知名合金制成的灯柱，大口喘着粗气。病号服被冷汗浸透，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眩晕感并未完全退去，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敲打着脆弱的神经。他茫然西顾，巨大的全息广告牌投射出变幻莫测的光影，将行人的脸映照得光怪陆离。悬浮车流在头顶、身边无声地穿梭，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脸颊，像冰冷的嘲笑。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合成尾气、廉价香水、信息素广告（不断弹出“舒缓压力”、“提升魅力”的诱导性气味）以及雨后潮湿泥土的混合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未来都市特有的“味道”。
身无分文。没有身份。没有信用点。没有认识的人。只有一身格格不入的病号服，和掌心那枚被汗水浸得温热的、刻着“薇”字的冰冷书签。
薇…这个名字是他在这个冰冷未来唯一的锚点。他攥紧了书签，金属棱角带来的刺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必须找到她！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他踉跄着离开医院门口那相对开阔的区域，试图融入人行道上匆匆的人流。但很快，他就成了异类。行人大多步履如飞，目标明确，手腕或耳后微光闪烁，显然沉浸在各自的通讯或信息流里。偶尔有人瞥见他这身打扮和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或警惕，随即迅速移开，脚步下意识地加快，避之唯恐不及。高效，也意味着极致的冷漠。
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开始狠狠攥紧他的胃。从苏醒到现在，他只被注射过营养液，身体急需能量补充。他看到一个闪烁着“便捷补给”字样的全自动无人超市，透明的橱窗里摆放着造型奇特、包装炫目的未来食品。
吴家犹豫了一下，推开了感应门。店内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圆筒状的清洁机器人在角落安静地滑行。空气里弥漫着合成食物的香气。他走到一个货架前，拿起一盒印着水果图案、触感温润的方块状物体。
“欢迎光临新纪元优选补给站。”一个温和但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头顶响起，“请将选购商品放置结算区，或使用生物识别/信用点扫码支付。”
吴家拿着那盒“食物”，走到一个发光的圆形平台前——想必就是结算区。他把东西放上去。平台亮起微光，扫描了一下物品。
“商品：能量果味营养块（标准型）。价格：5信用点。请选择支付方式。”电子音提示。
吴家僵住了。支付？他什么都没有。
“请选择支付方式。”电子音重复，语气依旧平稳。
他尝试着开口：“我…我没有信用点。我…”
“检测到非标准支付请求。”电子音打断他，“本店支持现金支付（需前往指定兑换点兑换信用点）、主流电子货币兑换、以及新纪元信用点卡支付。检测到您未持有有效支付媒介。请尽快完成支付或离开结算区。”
“我…”吴家还想解释，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和无力感涌了上来。
“结算区停留超时。请尽快完成支付或离开结算区。”电子音开始带上一丝催促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个圆筒状的导购机器人无声地滑到他身边，顶部的传感器闪烁着红光，发出清晰的电子音：“顾客您好，检测到您在结算区停留超过标准时限且无有效支付行为。根据店铺管理规则，请您立即离开结算区。重复，请您立即离开结算区。” 声音虽然礼貌，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
吴家脸上火辣辣的，在机器人“温和”但持续的“请离开”提示音中，他像个小偷一样，狼狈地放下那盒食物，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无人超市。身后感应门无声关闭，隔绝了里面那个高效、便捷却冰冷无情的世界。饥饿感更加强烈，伴随着被世界抛弃的孤绝感。
他靠在超市外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闭上眼睛，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三十年…这个世界真的变得如此不近人情了吗？连一点点的容错和怜悯都没有了？
“嘿，哥们儿？你…没事吧？”一个带着点好奇和试探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吴家猛地睁开眼。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几步开外，正歪着头打量他。她大概二十出头，一头挑染了几缕亮蓝色的黑色短发，穿着风格混搭——上身是一件印着模糊不清摇滚乐队Logo的复古棉T恤，外面套着件泛着金属光泽的短款夹克，下身是条材质奇特、带有流动感光泽的宽松长裤，脚蹬一双造型夸张的厚底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上戴着一串色彩斑斓、材质不明的珠串，在周围冷色调的光影下显得格格不入又充满活力。她脸上没有那种普遍的疏离感，反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丝隐约的同情？
“我…”吴家张了张嘴，声音依旧嘶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女孩走近两步，目光扫过他皱巴巴的病号服和苍白的脸，又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书签藏在里面），眉头微蹙：“刚从‘新纪元’里面出来？看你脸色差得很，像撞了鬼似的。”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生命关怀中心大楼，“那地方…啧啧，进去容易，出来难。没少被那些玻璃眼珠的‘医生’和冷冰冰的AI盘问吧？”
吴家心中一动，这女孩似乎对“新纪元”没什么好感。“我…我遇到点麻烦，”他斟酌着词句，声音干涩，“从…很远的地方来，证件和钱都丢了。找不到人…很饿。”他避开了“穿越”和“死亡”这些惊世骇俗的部分，只透露了最迫切的困境。
“证件和钱都丢了？”女孩挑了挑眉，显然不太信这种老套的说辞，但看着吴家眼中深切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她撇了撇嘴，“啧，算你运气好，碰上我这个爱管闲事的。喏。”她伸出手腕，对着自己那个造型独特的智能终端按了一下，又对着超市门口一个不起眼的扫描口晃了晃。“嘀”的一声轻响。
“苏茜，支付成功。信用点：-3。”一个电子音提示。
女孩——苏茜，从超市门口的取货口拿出两管包装简洁、印着“基础能量”字样的膏状物和一瓶纯净水，塞到吴家手里。“给，基础能量棒和水，顶饿解渴没问题。我叫苏茜，在‘时光胶囊’旧货市场那边混饭吃。”
吴家看着手里冰凉的能量棒和水，喉咙有些发堵。“谢…谢谢你，苏茜。我叫吴家。”他低声道谢，撕开能量棒的包装，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合成谷物味飘出来。他顾不上许多，狠狠咬了一口。口感像压缩的沙砾，味道寡淡，但一股暖流迅速涌入胃中，驱散了部分寒意和虚弱感。他又灌了几口水，感觉活过来一些。
“吴家？”苏茜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但很快被好奇取代，“写故事的人？写什么故事？旧时代的？”
吴家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情急之下在超市里的谎言。他看着苏茜手腕上那串格格不入的彩色珠串，和她眼中对“旧时代”毫不掩饰的兴趣，心中微动。“嗯…算是吧。写…写过去的人和事。情感故事。”
“情感故事？”苏茜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物，“哇哦！这年头还有人专门写这个？现在都流行定制情感模块、沉浸式体验剧本杀了！不过…我就喜欢旧东西！有味道！”她兴致勃勃地说，“‘时光胶囊’那边，像我这样的人还不少，就爱淘换点老物件，听听过去的故事。你要是真没地方去，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市场外围有些零活，帮人看摊、搬货、或者…嗯，你不是说会写故事吗？帮那些旧货写点吸引人的介绍卡片？那边管得松，三教九流都有，混口饭吃应该不难。”
“时光胶囊”旧货市场？吴家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也许…能打听到消息？能找到藏身之处？
“谢谢，苏茜。真的…非常感谢。”吴家由衷地说，这萍水相逢的帮助，在这冰冷的未来，显得弥足珍贵。
“甭客气。”苏茜摆摆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喏，顺着这条‘蓝枫大道’往东走，看到一片特别吵杂、光影没那么刺眼、空气里飘着灰尘味和老木头味的地方，差不多就到了。我得先走了，约了人看货。祝你好运，写故事的吴家！记得，在那边，少说，多看，多听！”她说完，像一阵风似的，汇入了匆匆的人流，那串彩色珠串在她手腕上跳跃着远去的光点。
吴家将剩下的能量棒小心收好，握紧了水瓶。他按照苏茜指的方向，沿着宽阔的“蓝枫大道”向东走去。越往前走，悬浮车道的层数似乎越低，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也逐渐减少，被一些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实体店铺招牌取代。空气里的信息素广告气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尘埃、陈旧物品、油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的复杂味道。
终于，在一个巨大的、闪烁着褪色霓虹灯、由“TIMES CAPSULE”几个英文字母扭曲组成的拱形招牌下，他看到了苏茜所说的“时光胶囊”旧货市场。
入口处人流明显密集杂乱了许多。衣着各异的人们进进出出，有的穿着和苏茜类似的复古混搭，有的则衣衫破旧，甚至能看到一些看起来像是报废机器人零件改造的简陋义肢。市场内部光线相对昏暗，由无数大大小小的摊位和临时搭建的棚屋组成，通道狭窄曲折。空气中充斥着讨价还价的嘈杂声、旧电器播放的失真音乐、以及各种方言口音的叫卖声。摊位上堆满了五花八门的东西：锈迹斑斑的老式机械、泛黄的书本杂志、造型古怪的电子古董、褪色的布偶玩具、甚至还有生锈的自行车和摩托车骨架…这里仿佛是这座光鲜亮丽未来城市刻意遗忘的一个角落，堆砌着被时代洪流冲刷上岸的残骸。
吴家小心翼翼地走进这片喧嚣的“废墟”，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饥饿暂时缓解，但身无分文的窘迫感依旧。他需要找到苏茜说的“零活”，需要一个立足之地。
在一个堆满了旧书籍和杂物的摊位前，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木框上。木框里，嵌着一张边缘微微卷曲、颜色泛黄的老式纸质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他，和年轻的林薇。
背景是星城老城区一个他几乎要遗忘的小公园，公园里有座爬满藤蔓的石头凉亭。照片里的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笑容有些拘谨，眼神却明亮。而林薇，依偎在他身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长发披肩，笑得眉眼弯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温柔得能融化时光。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支快要融化的冰淇淋，指尖沾着一点奶油。
那是他们刚确定关系不久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吴家记得那天，他笨拙地请她吃冰淇淋，她笑得像个孩子，阳光和她的笑容一起，烙印在了他记忆的最深处。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狂喜和尖锐的痛楚！薇！是薇！照片里的她，鲜活、明媚，触手可及！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几乎是扑到摊位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拿起那个相框。
“哎！别乱碰！”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摊主是个精瘦的老头，脸上布满沟壑，穿着一件沾着油污的旧夹克，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他正拿着一个放大镜研究一个锈蚀的齿轮，此刻抬起眼皮，警惕地盯着吴家，“看归看，上手得加钱！这照片可有些年头了，纯天然纸质的，稀罕物！”
吴家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老…老板，这照片…我…我要了！多少钱？”
老皮（摊主胸前的旧布片上歪歪扭扭绣着这个名字）上下打量着吴家，目光在他那身显眼的病号服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精明的算计：“呵，想要？行啊，看你识不识货。一口价，300信用点。不二价。”
300信用点？！吴家如坠冰窟。他连3个信用点都没有！
“我…我现在没有钱…”吴家艰涩地说，眼睛却死死盯着照片，仿佛那是他溺水时唯一的浮木，“老板，能不能…能不能先欠着？或者…我帮你干活！干什么都行！”
“干活？”老皮嗤笑一声，放下放大镜，“小伙子，看你细皮嫩肉的，能干什么重活？搬货？你能搬得动几个箱子？看摊？我这摊子上的东西，你认得全吗？300点，一分不能少。没钱？那就甭惦记了。”他作势要把照片收起来。
“等等！”吴家急声喊道，大脑飞速运转。苏茜说过，可以帮旧货写故事！他目光扫过老皮摊位上那一摞摞落满灰尘的旧书，其中一本封面是几个穿着喇叭裤、爆炸头的男女，书名《摩登情爱》，是21世纪初一本挺火的都市言情小说。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指向那本书：“老板！钱我现在确实没有！但我能给你更值钱的东西！”
“哦？”老皮动作一顿，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更值钱的？”
吴家深吸一口气，指着《摩登情爱》封面上一段煽情的宣传语：“‘一段跨越阶层的倾城之恋，刻骨铭心的爱恨纠缠！’——我能告诉你，写这本书的作者，写下这段话时，心里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他藏在华丽辞藻下的，那种求而不得的卑微和绝望！还有这本书第三章结尾，女主角在雨夜离开时，作者描写她背影的那段‘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你以为他只是在写女主角的瘦弱吗？不！他是在写他自己！写他当时被出版社退稿十七次、穷困潦倒、觉得自己心血一文不值的绝望！那种用女主角的‘枯叶’映射自己事业和心境的感觉，才是那段描写的灵魂！”
吴家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他不仅分析文字，更是在剖析文字背后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或者早己作古的作者的心境。他把自己作为创作者的经历、对文字的敏感、以及此刻身处绝境对“价值”的绝望渴望，全部倾注在了这番解读里。
老皮愣住了。周围几个原本在看其他东西的顾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激情的“文学分析”吸引了目光，好奇地围拢过来。
“还有这本书，”吴家不等老皮反应，又快速拿起另一本封面破旧的科幻小说，指着其中一段关于星际旅行的描写，“这段技术细节描写看似严谨，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强烈的孤独感！‘冰冷的金属舱壁外，是无垠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他写的是飞船吗？不！他写的是自己中年危机、婚姻破裂后，独自面对人生虚无时的那种巨大恐惧！他把自己的灵魂撕裂了，塞进了飞船的每一个铆钉里！”
吴家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将两段原本普通的文字，解读得血肉淋漓，充满了人性的挣扎和痛苦。周围的顾客听得有些入神，低声议论起来。
“有点意思…”
“这小子…说得好像真见过那作者似的？”
“这解读…够邪乎，但听着带劲！”
老皮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讶和…一丝兴趣。他做旧货生意几十年，见过无数人，但像眼前这个穿着病号服、眼神里燃烧着绝望和某种奇异光芒的年轻人，还是头一个。他卖的是旧物，但旧物背后的“故事”，尤其是这种带着强烈个人情感色彩的“秘辛”，往往能吸引那些怀旧癖的买家，卖出意想不到的价格。
“小子，”老皮着下巴，鹰隼般的目光重新审视吴家，“嘴皮子倒是利索。行，老头子我今天就当开开眼。你，”他指着那本《摩登情爱》和那本科幻小说，“把刚才说的，还有…嗯，再找一本，给我写下来！写得像那么回事，让人看了心里咯噔一下那种！写好了，这张照片…”他拍了拍那张泛黄的合影，“就归你！”
“好！”吴家毫不犹豫地答应，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他需要纸笔。
老皮从摊位底下翻出一个沾满灰尘的旧笔记本和一支快没水的圆珠笔，扔给他。
吴家就地蹲在摊位旁，无视了周围好奇的目光，将笔记本摊在膝盖上。他握着那支劣质的圆珠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市场的喧嚣和内心的惊涛骇浪都压下去。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收敛，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他落笔，不再仅仅是分析，而是用最精准、最富有情感张力的语言，将刚才的解读，连同他作为创作者对文字背后灵魂的深刻理解，倾泻在纸上。他写作者的自卑与倔强，写深藏于技术描写下的孤独与恐惧，每一个字都像蘸着心血写就。
他写得很快，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周围渐渐安静下来，连老皮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突然爆发出惊人能量的年轻人。
写完最后一笔，吴家放下笔，将笔记本递给老皮，掌心因为紧张而一片汗湿。
老皮接过笔记本，眯着眼，仔细地看着那两页字迹略显潦草却充满力量感的文字。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顾客也伸长了脖子。
许久，老皮才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笔记本小心地合上，放在自己手边。然后，他伸出手，拿起那个装着泛黄合影的旧木框，递到了吴家面前。
“小子，”老皮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之前的刻薄，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活儿，干得不赖。这照片，归你了。”
吴家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轻飘飘的木框。指尖触碰到冰凉玻璃的瞬间，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窜过全身。照片里，林薇的笑容穿越了三十年的尘埃，依旧明媚如初，带着阳光的温度，狠狠地灼痛了他的眼睛。
他紧紧地将相框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也抱住了他在这个陌生未来里，第一块小小的、用“故事”换来的立足之地。
（第一卷 惊蛰·未来囚徒 第二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