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完假账的第二天一早。
金满福就拽着我往菜市场钻。
说是有宝贝要给我看。
刚到菜市场入口。
卖豆腐的王婶就扯着嗓子喊。
"小金啊。
你要的消息我问到了。"
金满福塞给她两袋洗衣粉。
这是他的规矩。
打听消息从不白嫖。
"赵家那艘黑船。"
王婶压低声音。
眼睛还瞟着西周。
"每周三后半夜准去三号码头。"
"上次我家老头子起夜。"
"听见船上传来哭声。"
"呜呜咽咽的。
像有好多人在哭。"
我心里一紧。
赵世雄果然在搞鬼。
金满福拍了拍王婶的胳膊。
"婶子再帮留意着。
下次给您带两箱肥皂。"
往前走没几步。
修鞋的老李头朝我们招手。
他手里捏着个快递面单。
"你们要的赵家包裹记录。
我让我女婿查了。"
"每个月都有十几个大箱子。
寄往郊区那个康复中心。"
"箱子上写着医疗器械。
可我女婿说。
那重量不对劲。"
金满福接过面单。
跟我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有戏。
他从兜里掏出个新打火机。
塞给老李头。
"这个好用。
防风的。"
走到菜市场中间。
突然被一群大妈围住了。
领头的是广场舞队的张领队。
她往我手里塞了个煮鸡蛋。
"小伙子。
我知道你是好人。"
"前阵子总见赵家的人。
跟几个穿白大褂的鬼鬼祟祟。"
"就在康复中心后门。
半夜三更的才交易。"
我咬了口鸡蛋。
热乎的。
心里也跟着热起来。
这些平时家长里短的普通人。
眼睛亮着呢。
金满福的地摊就在菜市场角落。
摆着些收音机手电筒啥的。
他往小马扎上一坐。
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
开始整理线索。
"你看啊。"
他用笔在纸上画着圈。
"黑船去三号码头。
包裹寄往康复中心。
白大褂在后门交易。"
"这三个点连起来。"
他画了条线。
正好把康复中心圈在中间。
"这就对了。"
我看着那张纸。
突然想通了。
"船运人过去。
包裹送设备。
白大褂负责干活。"
"那康复中心根本不是养老院。
是赵世雄的时间工厂。"
金满福啪地合上本子。
"得去探探。"
我摇摇头。
"不能硬碰。
赵世雄肯定防备着。"
"得想个法子。
混进去看看。"
正说着呢。
卖猪肉的刘师傅扛着半扇猪过去了。
路过时跟我们搭话。
"听说没。
康复中心最近在招护工。"
"说是给的钱特别多。
就是要求严。
还得签保密协议。"
我和金满福对视一眼。
机会来了。
下午我们就去了劳务市场。
果然看到了招聘启事。
待遇好得离谱。
月薪两万还包吃住。
来应聘的人不少。
但大多是些面黄肌瘦的。
看着就没力气。
面试官是个戴眼镜的男人。
看着文质彬彬的。
问话却特别奇怪。
"你家里有老人吗?"
"怕不怕死人?"
"敢不敢半夜一个人走夜路?"
轮到我的时候。
我故意装得木讷。
说自己是农村来的。
啥苦都能吃。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
突然问。
"你手臂上这是啥?"
我心里咯噔一下。
忘了把倒计时遮起来了。
赶紧说这是胎记。
从小就有。
他没再追问。
让我明天就去上班。
回家的路上。
金满福一个劲乐。
"厉总你这演技。
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我没心思开玩笑。
总觉得这事儿有点顺。
顺得不正常。
"明天我进去打探。"
我跟金满福说。
"你在外面接应。
要是我天黑还没出来。
就去报警。
报他们非法拘禁。"
金满福点点头。
突然从包里掏出个东西。
是个特别小的收音机。
"这个你带上。
调到76.5频道。
我能听见你说话。"
"要是遇到危险。
就咳嗽三声。
我立马想办法。"
我把小收音机揣兜里。
沉甸甸的。
像揣了块石头。
回到住处的时候。
系统突然提示。
"发现时间交易关键线索。
奖励寿命24小时。"
我看着手臂上的纹路。
金色又深了点。
原来这些大爷大妈嘴里的闲言碎语。
比那些所谓的商业情报还管用。
赵世雄费尽心机藏着的秘密。
早被菜市场的烟火气。
熏得露出了尾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总想着康复中心里的事。
那些被运进去的人。
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的家人。
知道他们在那儿吗?
突然想起王婶说的哭声。
心里就像被针扎似的。
赵世雄啊赵世雄。
你到底在那儿。
干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
我换上护工服。
跟着其他人往康复中心走。
远远就看见那栋白色的楼。
孤零零地立在郊区。
像个巨大的棺材。
门口的保安搜了身。
把手机都收了。
我趁机把小收音机藏在了鞋底。
走进大门的那一刻。
我听见身后传来关门声。
沉闷得像敲在心上。
大厅里特别安静。
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墙上挂着好多锦旗。
写着什么"仁心仁术"。
"救死扶伤"。
看着就觉得讽刺。
带我们的护士长是个胖女人。
说话凶巴巴的。
"都给我记好了。
不该问的别问。
不该看的别看。"
"三楼以上不准去。
晚上十点后不准出门。"
"要是违反了。
别怪我不客气。"
分配给我的房间在二楼。
住了西个护工。
都是跟我一样。
从劳务市场招来的。
其中一个小伙子偷偷告诉我。
"听说三楼住的都是大人物。
每天都有白大褂进去。
好久才出来。"
我心里有数了。
关键就在三楼。
中午吃饭的时候。
我假装去厕所。
溜到了楼梯口。
刚想往上走。
就被保安拦住了。
"干什么的?
不知道规矩吗?"
我赶紧说走错了。
往回走的时候。
听见楼上传来奇怪的声音。
嗡嗡的。
像好多苍蝇在飞。
下午给老人喂饭的时候。
我故意跟一个看起来清醒点的大爷搭话。
"大爷。
您在这儿住多久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
突然说。
"他们在抽水。
抽我们的水。"
我追问抽什么水。
他却不说了。
只是一个劲摇头。
眼里全是害怕。
傍晚的时候。
我借口倒垃圾。
走到了后门。
果然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
正从一辆面包车上往下搬箱子。
跟快递单上的一模一样。
我赶紧咳嗽三声。
把看到的都小声说了一遍。
金满福在收音机那头骂了句脏话。
"狗日的赵世雄。
真在这儿搞鬼。"
就在这时。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那个戴眼镜的面试官。
他笑眯眯地说。
"小李啊。
垃圾桶满了吗?
我帮你倒吧。"
我心里一紧。
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但还是强装镇定。
说自己能行。
他没再坚持。
只是看着我。
眼神里的笑意慢慢没了。
"听说你今天。
到处溜达啊。"
我握紧了手里的垃圾桶。
指节都发白了。
看来今晚。
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