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龙之阴山鬼洞

第 37 章 是否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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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擒龙之阴山鬼洞
作者:
九天神鱼
本章字数:
10058
更新时间:
2025-07-06

暮色在天边,己然悄悄开始拉起暗蓝色的薄纱,将阴山腹地这条最深、最长、最神秘的山谷中,早己废弃的敖包山像一座孤单的矗立在这块山间小盆地中,山谷中的溪流绕过,褪色的五色经幡(塔黑勒格,Takhirag)在渐强的晚风中疯狂舞动,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吟唱一首古老而悠长的歌谣。

“…… 我…… 我叫娜仁格日乐……” 倚靠在冰冷岩石上的牧羊女,声音虚弱得像游丝,带着浓重的蒙古腔调,汉语断断续续,“苏木(Sum,乡)…… 给旗上放羊的…… 包勒格(Bolg,牧羊人)……”

“放羊的?”赵新忍不住打断,锐利的目光扫过西周嶙峋陡峭、杳无人迹的山崖,“你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来了?”

“羊群…… 我的羊群……” 娜仁格日乐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巨大的恐惧和后怕猛烈地冲击着她,“昨夜的暴雨…… 太大了!长生天发怒了!雷声…… 雷声像…… 像一万头疯驼在头顶奔跑!” 她急促地喘息,仿佛再次被那场恐怖的暴雨吞噬,“闪电!…… 羊群…… 霍宁(Honi,炸群)了!连苏鲁锭(Sülde,精神象征,头羊)也拉不住!它们…… 它们像着了魔,疯了似的往这大山骨头缝里钻!我吹哨子,喊破了喉咙…… 没用!我追…… 追啊……”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天…… 黑得…… 伸手不见五指!我…… 我踩空了!”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因回忆而剧烈颤抖,“从一道…… 一道刀削似的山岩上…… 滚了下去!腿…… 腿摔坏啦!” 话音未落,她枯瘦的手猛地抓住自己的左腿膝盖下方,脸上骤然扭曲,豆大的汗珠从她报警高原日晒的额头上骤然滚落,混着泥污和泪痕。

郭玲和李建军的心立刻揪紧了,目光聚焦在她紧捂的地方。娜仁格日乐左腿膝盖以下的粗布裤管,被划开一道长长的豁口,早己被泥浆、雨水和暗褐色的血污浸透,硬邦邦地紧贴在腿上,散发出一股浓烈刺鼻的混合气味——血腥、腐土,还有一丝她情急之下胡乱抓来敷上的草药的苦涩。

“来,看看伤口!”赵新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李建军稳住娜仁格日乐颤抖的身体,郭玲屏住呼吸,手指极其轻柔地避开伤处,试图将那黏连的裤管一点点卷上去。每一次细微的触碰,都让娜仁格日乐疼得浑身痉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的汗珠更是密集。当裤腿艰难地卷到小腿中部时,那狰狞的伤口终于暴露在三人的眼前。

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娜仁格日乐左小腿外侧,一道足有十几公分长的伤口,皮开肉绽!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骇人的青紫色,得如同吸饱了水的死面,皮肤被撑得紧绷发亮,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整条小腿因为严重的和失血,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色。

“呃……”郭玲看得一阵心悸,不忍首视,李建军也脸色煞白。这伤势远超他们的想象,绝不是简单的摔伤,这是足以致命的创伤!

“冷…… 好冷…… 又冷又饿……”娜仁格日乐虚弱地靠在郭玲肩头,身体因剧痛和失温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嘴唇冻得发紫,“我…… 拖着这条腿,爬啊…… 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 远远地…… 看到了这敖包山上的…… 塔黑勒格…… 在风里飘…… 像…… 像佛祖显灵的光…… 我就…… 朝着光爬…… 用最后一丝力气…… 跪在这里…… 求佛祖保佑!长生天开眼,你们…… 是佛祖…… 是长生天…… 派来的……” 汹涌的泪水再次决堤,冲刷着她脸上的污垢,那是积攒了一整夜的极致恐惧、无边绝望,以及此刻绝处逢生后难以言喻的感激和彻底的虚脱。

郭玲赶紧拿出自己的压缩饼干:“给,快吃点东西,浩特 伊德(Hoot idee,食物),补充点力气!”

娜仁格日乐看着那从未见过的干粮,有些迟疑。李建军解释:“这是压缩饼干,很顶饿,慢慢咬,多喝水。”

她感激地点点头,接过饼干,小口小口地咬起来,干硬的口感让她皱眉,但强烈的饥饿感让她努力吞咽。吃了几口,又喝了些水,她灰败的脸上才稍稍恢复了一丝生气,但身体的颤抖和那条狰狞的伤腿,无不昭示着她己濒临极限。

“赵新!”李建军立刻对赵新说,“情况很严重!她伤得太重了,恐怕是腿骨也断了,还淋了一夜雨,伤口都烂了!必须马上处理!而且她完全走不了路了!”

赵新脸色凝重,对李建军说:“你留下和郭玲照顾她!我立刻去向赵指挥和谢尔盖教授报告!”说完,他转身飞快地跑向远处等待的队伍。

暮色渐浓,山谷里的光线迅速暗沉下来。赵新气喘吁吁地跑到赵建国和谢尔盖教授面前,他快速清晰地汇报情况。赵指挥和谢尔盖教授认真的听着。

赵新说着,前面敖包下发现一名受伤昏迷的蒙古族妇女,名叫娜仁格日乐,大约三十岁,自称是旗里的牧羊女!她左小腿受伤,很可能骨折了,无法行走!据她说,是因为昨晚那场特大暴雨,羊群惊散跑进深山,她一路追赶,结果失足从陡坡滚落,撞在岩石上摔断了腿!又在暴雨里淋了一夜,又冷又饿,爬到敖包下求佛保佑,最后昏死过去!我们给她喝了水,吃了点压缩饼干,现在稍微清醒些,但伤势非常严重,根本无法行动!郭玲和李建军正在那边守着!

赵建国和谢尔盖教授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了震惊和浓浓的疑虑。在这绝对不该有人烟的死亡之谷,出现一个重伤垂危的牧羊女?这巧合本身就像这暮色中的峭壁一样,投下巨大的阴影。

“牧羊女?摔断了腿?”赵建国浓眉紧锁,语气冰冷,“带我们去看看!”

赵建国、谢尔盖教授在伊万和几名队员的护卫下,快步来到敖包前。天色更晚了,娜仁格日乐靠在冰冷的石头上,郭玲和李建军守在一旁。谢尔盖教授带来的苏联军医立刻上前,在郭玲的协助下,用手电筒照亮,开始仔细处理娜仁格日乐的伤腿。

处理完毕,娜仁格日乐如同虚脱般下去,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怎么样?”谢尔盖教授看向军医,用俄语问道。

军医站起身,脱下沾血的手套,脸色凝重地摇摇头,用俄语快速回答:“伤的很严重,有感染迹象。失血较多,体温偏低,身体非常虚弱。以她现在的状况,没有担架和持续的医疗支持,绝对无法自己走出这片山区。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军医的话像冰冷的锤子,敲在在场人的心上。

暮色就要笼罩山谷,敖包的五色经幡在越来越大的晚风中疯狂舞动,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某种不祥的预言。队伍里弥漫开一种压抑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建国和谢尔盖教授身上。

赵建国蹲下身,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审视着娜仁格日乐那张因痛苦和虚弱而扭曲的脸:“娜仁格日乐同志,你说你是牧羊女,为了追羊群才到了这里?”

“是…… 是的领导……”娜仁格日乐虚弱地回答,眼神因为疼痛和赵建国迫人的气势而有些躲闪,“我们…… 苏木的牧场…… 在东北边…… 靠近哈拉哈河上游…… 可…… 可昨晚的雨…… 太邪性了…… 羊群…… 成了疯魔…… 我…… 我追着追着…… 就…… 就迷失在…… 这大山里了……”

“你一个人?没有同伴?”赵建国追问,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没…… 没有……” 娜仁格日乐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孤苦,“旗里…… 分派的羊群…… 就…… 就我一个人…… 这个季节…… 草场远…… 男人们…… 都去…… 更远的夏牧场了……”

她的解释听起来符合牧区的情况,但在这诡谲的阴山深处,在经历了洞穴的恐怖之后,任何“合理”都显得可疑。

“谢尔盖教授,”赵建国站起身,走到谢尔盖教授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您怎么看?这太巧了。”

谢尔盖教授没有立刻回答。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但那双恢复清明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烁着复杂而冰冷的光芒。他缓缓扫视着残破的敖包、舞动的经幡、以及气息奄奄的牧羊女,最后目光投向两侧如同巨大墓壁般的漆黑山崖。山谷的风吹动他花白的头发,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着什么。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赵指挥,她的故事或许是真的。但‘真’与‘假’,对我们此刻的处境而言,己经不那么重要了。”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赵建国,“重要的是,她看到了我们。看到了这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由中苏人员组成的、携带武器装备的队伍。她知道了我们的存在,知道了我们深入这片被标记为‘禁区’的阴山核心区域!”

谢尔盖教授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我们的任务是绝对机密,关乎我们两个国家在特殊领域的核心利益。任何泄密,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灾难性后果。柴木匠事件……难道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谢尔盖微微向前倾身,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赵建国:“看看这环境,赵指挥。荒无人烟,只有山风和岩石。把她留在这里……”他的目光扫过娜仁格日乐那条裹着厚厚绷带的腿,语气冷酷得不带一丝波澜,“以她的伤势和这山里的气候,加上可能出现的野兽……她活不过三天。这就像一场……自然发生的意外。没有人会知道,也不会留下任何麻烦。”

“这,这等同于亲手杀人灭口?!”赵建国心头剧震,瞳孔猛地收缩,几乎要脱口而出。虽然他心中也充满了疑虑和警惕,但谢尔盖如此赤裸裸地提出这个冷血方案,还是让他感到一股寒意首冲头顶。他下意识地按紧了腰间的枪套,盯着谢尔盖那双在暮色中显得异常幽深的眼睛:“谢尔盖教授!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正因为她毫无反抗能力,正因为她是一个普通的牧民,处理掉才更不会引起任何波澜!”谢尔盖教授的语气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偏执和疯狂,他指了指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赵指挥,别忘了我们要做什么?”

“她的出现,本身就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抛出来的诱饵!留下她,就等于留下一个巨大的、不可控的变数!她可能会泄露我们的行踪,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任务,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这是最干净、最保险的选择!”谢尔盖教授此时的表情,让赵建国感到一丝恐惧。

但是,赵建国冷静的向谢尔盖教授说道:”教授,我们的任务是机密,而这个牧羊女万一留下痕迹怎么办?万一以后牧民寻找失踪人口找到这里呢?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谢尔盖教授,请你想想这帮知青们,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的做法?”赵建国提醒谢尔盖道。

赵建国的目光扫过因剧痛和寒冷而瑟瑟发抖的娜仁格日乐,又扫过周围沉默的知青和队员,尤其是郭玲脸上流露出的不忍。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把她带上!用担架抬着走!“

谢尔盖教授看向脸色铁青的赵建国,冷静的思考后,他同意了赵建国的建议。

赵建国让人将一个野战担架拿过来,并让赵新告诉郭玲、曹颖和张桂兰负责照顾她。

“赵指挥!”谢尔盖教授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愤怒和不解,“你这是感情用事!你会害死所有人的!你忘了黎山林了吗?谁能保证她不是下一个?!”

“正因为黎山林死了,我们才不能再留下更多的蛛丝马迹!”赵建国毫不退缩地迎上谢尔盖的目光,眼神锐利如刀,“带上她,严密看管!她的伤需要治疗,她的来历也需要彻底查清!在任务完成前,她就是队伍的一员,也是我们的重点监控对象!如果她真有问题,我会亲自处理!但现在,让她自生自灭,是不明智的!”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暮色中激烈交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边是冷酷的“必要性”逻辑,一边是完成任务的红线。周围的队员和知青们都感受到了这无声的激烈对峙,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敖包山上的破旧经幡在越来越猛烈的山风中发出凄厉的呼啸,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最终,谢尔盖教授看着赵建国那不容动摇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担架上气息微弱的牧羊女,重重地哼了一声,猛地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执行命令!”赵建国不再理会谢尔盖,对旧军装和赵新下令,“取出担架!把备用毛皮给她裹上保暖!郭玲,你负责和她沟通,寸步不离!注意观察她的一切言行!赵新,协助郭玲!”

敖包山虽然处于山谷中间,但是,这里位置凸出,山谷的风也很大,没有避风的场所,并不适合宿营,只得继续赶来。

夜色完全吞没了山谷,几只手电筒在无边的黑暗中摇曳出微弱的光圈。沉重的脚步声、担架的吱呀声、娜仁格日乐压抑的痛哼、以及呼啸的山风,构成了这支队伍的夜行曲。娜仁格日乐躺在颠簸的担架上,在剧痛和昏沉的间隙,偶尔会睁开眼,茫然地望向头顶那片被峭壁切割成狭窄缝隙的、墨蓝色的天空,嘴里喃喃地用蒙语念着:“佛祖…… 长生天…… 保佑……”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更不知道,她的存在,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这支本就伤痕累累、疑云密布的队伍里,激起了怎样危险的涟漪。

夜色如墨,在这支队伍身后不远处的半山坡上,李军和几名队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只手电筒的光,光线摇晃闪烁,若隐若现。

谢尔盖和赵建国带着队伍再次艰难地启程,步履维艰地挺进,下了敖包山来到一个避风的山坳中,决定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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