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如烟

第7章 往事如烟

五七年的冬天，寒意格外彻骨。

姜小春清扫完院子，冻得哆哆嗦嗦地打开院门，一个“雪人”竟骨碌碌地滚了进来。

“爹啊——”姜小春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干瘦的老头裹着厚重的大棉袄，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大清早的，喊什么喊？跟喊魂儿似的！”老头一边小跑，一边数落着闺女。

“愣着干啥呢？人都冻坏了，还不赶紧把他扶进去？”当看清地上躺着个人，老头急忙吩咐道。

室内的温暖很快让“雪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老人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见人醒了，赶忙给闺女使了个眼色。

没过一会儿，一大海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片汤便被端到了“雪人”面前。

“雪人”显然是饿坏了，看了老头一眼，便迫不及待地低头，对着这海碗片汤狼吞虎咽起来。

“呼噜噜！”“呼噜噜！”他全然顾不得烫嘴。

“咯咯咯，你慢点吃，还有呢！”姜小春笑着轻声提醒道。

等“雪人”吃完，老头才和他攀谈起来，这才知道他叫石头，是逃难出来的。

其实石头还没吃饱，只是姜小春不让他再吃了：“还吃？你没被冻死，难道想被撑死不成？”

石头自幼父母双亡，从此便在这个家里住了下来。

老头是个卖馄饨的，石头就帮着卖馄饨。后来，老头见石头吃苦耐劳，品性不错，便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

一问，两人都有这个意思，于是石头就入赘进了姜家。

一天，老头把姜石头叫进了那间向来不许他进的贡室。

“我这身子骨，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有些事得跟你交代一下。咱们家卖的馄饨，可不光是给活人吃的。活人吃的叫馄饨，死人吃的叫魂吞。要是死人找不到往生的路，就会来吃魂吞，吃了就能往生。”

老人说着，打了个响指，一个老太太佝偻着腰虚空中缓缓浮现出来。

“孟九娘！那边的。”说罢，老头指了指地下。

“以后这副馄饨担子就交给你了，有些材料孟九娘会给你。等你有了娃，就传给他！”

“记住，一定要慎重！做魂吞这门营生的不止我们一家，但只有我们这一脉从没出过事，就因为这两个字。”

姜石头向来敬重老者，也没多想，便应了下来。

不久之后，老人无疾而终。

相依为命的人突然离世，姜小春哭得死去活来，却不小心动了胎气，最终流产了。

直到六八年，姜小春才又怀上孩子，可这次还是遭遇难产，不幸去世。姜石头遵照爱人的遗愿，给孩子取名为拴住。

但这些年历经的风风雨雨，也让姜石头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他觉得爱人的流产和去世都是因果报应，所以原本打算把这副担子带进棺材……

爷爷缓缓讲完这个故事，借着月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爸和你接触这些了吧？”

我听着爷爷的故事，此时已散了一身酒气。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不知何时孟奶奶已经站在他的身侧。

“你也要死啦！”她阴恻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