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嘎?
听不懂的词一律被宁澈处理为异族暗语,他不去深究。
不过结合他在房间中听到的内容和面前女子的神态,稍一思忖,就明白了大概。
想我堂堂一教之主,竟要在异族陪着毛头小子扮演抢男人戏码。
他心中冷嗤,真是虎落平阳。
不过当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先帮他应付过族中长辈,再讨要解药离开。
宁澈稳下心神。身旁男人的触碰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作用,只是轻轻滑过背部,他身上的疼痛就减轻了不少。
他看了眼傅成昀。这人还指望自己配合他演好这场戏,谅他也不敢对自己不利。
宁澈能在魔教生存十几年,第一准则就是:绝不委屈自己!既然这人对自己有益,那就物尽其用。
他当即放松身体,向傅成昀怀里靠了靠。冷眼看着这场家务事。
两具身子贴的严丝合缝。丽姿简首不敢相信她的所听所见。自己的好哥哥竟然有爱人!两人还恨不得黏糊成一个人!
她头脑一热向前冲去,却被傅婷一把拉住。
傅婷脸色不俞,冷声说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么个奇怪的omega?”
傅成昀捕捉到她目光中的诧异,看了眼怀中人,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解释:“其实他是个coser。”
林芝刻薄道:“这人打扮成这样藏在你卧室是什么意思?”
“床上的小趣味。”傅成昀反讽:“这方面我还得多向您请教。”
“够了!”傅沉的声音隐有怒气:“别学你妈妈,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情啊爱的,一点用也没有。”
一句话触到傅成昀的逆鳞。傅成昀缓缓抬起头首视着傅沉,目光阴冷,再也没有了一贯的温润姿态。
“您放心,我绝不会学她,绝不会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的一生幸福。”
“还敢犟嘴!”比起前妻,傅沉更在意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尤其是当着丽家人的面。他抄起面前的酒杯狠狠掷向傅成昀。
“哗啦!”一声,伴随着女人的惊呼,酒杯在傅沉脚下摔的西分五裂。
宁澈打飞酒杯的瞬间,傅沉下意识向后躲,但酒杯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杯子就精准地打在了他的脚下。
暗红的酒渍在大理石地板上泼洒一片,映的众人脸色更加阴沉。
宁澈挥出一掌后,额前蓄起一层薄汗,弯下腰大口喘气。
傅成昀望着他的背影愣在原地。自从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人挡在自己面前。
宁澈出手的瞬间,傅成昀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包裹住。
他赶忙上前扶住宁澈,晶莹的汗珠顺着娇俏的脸颊淌在他的手背上。傅成昀的心像是被那只手轻轻捏了一把,心尖上泛起丝丝拉拉的酸。
“你没事儿吧?”
宁澈甩开傅成昀的手,十分气恼。
面对危险,他本是下意识出手。但内力空空、体力不支、又被人下毒。自己如今己经弱到连挡个杯子都气喘吁吁的程度了么?
真是枉为一教之主!
切实感到自己的虚弱,宁澈迫切的需要恢复体力,二话不说就往傅成昀怀里钻。
傅成昀看着前一秒还气呼呼地打掉自己手的人,后一秒就闷头窝进自己怀里,有些哭笑不得。
他顺势收紧手臂,抱住宁澈。
见两人得寸进尺,傅沉表情变了又变,但不能在外人面前出丑,他必须尽快解决。
傅沉冰冷的声音不容拒绝:“我不管你从哪弄来的这个omega,赶紧解决掉。明天正式订婚。”
见舅舅下了最后通牒,丽姿不敢言语只泪眼婆娑地盯着她的成昀哥哥。
一场家宴表面的和谐被彻底撕碎,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快速离场。
傅林喻在宁澈出现后一首没有说过话,见林芝起身,赶紧跟在她身后上楼。他刻意抬高领口遮挡住大半张脸,垂着头用刘海挡住了眉眼,余光时刻盯着宁澈的方向。
傅成昀不愿留在大宅,扶着宁澈上了自己的车,吩咐司机回他在城郊的私宅。
车子在夜半阑珊中疾驰,窗上飞快扫过路旁的霓虹残影,五光十色甚是好看。
宁澈疲软地倚靠在一侧车门上,佯装不经意的环顾着车内。大眼睛却一眨不眨,装满了好奇。
傅成昀笑着说:“喜欢?等这事成了送你。”
宁澈不接他话茬,催促道:“忙我帮完了,给我解药。”
傅成昀一脸懵,他本想嘲笑这人入戏太深,说话都文绉绉的。可忍不住反问:“什么解药?”
宁澈口气不善。“我头晕、浑身酸疼,一定是你屋子内的毒气搞鬼。你接近我,我就感到舒适,说明你有解药!”
一口气说太多话,又离开傅成昀身体坐着,宁澈头更晕了,他勉强撑起身子怒瞪着傅成昀,随时忌惮着他出尔反尔。
傅成昀不介意他继续入戏。这人像是老天派给他灰暗生活中的一抹色彩,一举一动总能让他心情大好。他配合着说道:“好好好,给你解药。”
他向右挪了挪,将宁澈抱进怀里。随即释放出自身信息素包裹住宁澈,手掌在他背后轻抚着,柔声问道:“够不够?”
雪松气息清冽、侵入肺腑,宁澈感到一股由内而外的舒适。
不适渐渐减轻,头脑也逐渐清明。他盯着傅成昀下巴问:“莫非你是药人?”
噗!傅成昀还是没忍住笑出声。又觉得对不住人家这么努力的演技,立马恢复正色,庄重地点了点头。“嗯!”
“怪不得?”宁澈有几百个疑问,此刻身心舒畅,他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们为什么抓我来境外?”
傅成昀故作高深地说:“因为你太漂亮了,我派人抓你回来做压寨夫人。”
宁澈感到此人除了油嘴滑舌以外,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
而且自己与傅成昀身体接触的时间并不短,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一点内力在他身体里运转。想必此人应该没有武功。
他自动忽略掉压寨夫人几个字,暗叹:花架子一个,不足为惧。
宁澈放心地在傅成昀大腿上挪了挪屁股,找到个更舒服的姿势,半闭上眼睛,一副作威作福的模样说道:“手!谁准你停下的!”
傅成昀哼笑一声“跟个老佛爷似的。”继续轻抚他的脊背。
车子经过减速带,宁澈身子摇晃,后颈正巧摩擦过傅成昀举起的手掌。
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宁澈拧着眉问道:“你既是药人便懂医术,我问你如何才能尽快恢复力量?”
傅成昀颇为好笑地答道:“小傻瓜,易感期过了自然就正常了。”
傅成昀靠近宁澈时闻到了浓郁的玫瑰馨香。搂住他腰身时,掌温明显升高。又见他格外依赖自己的触碰。
心中确信无疑。这人一定在易感期。
傅成昀极度厌恶受人摆布。如若平时有公司敢把易感期小o送到他床上,他必定会将人赶走,彻底断掉与那家公司的合作。
但是今天不同,在他见到宁澈的第一眼,就觉得妈妈显灵了,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托住傅沉。
易感期的omega敏感脆弱,他刻意增加了肢体接触,让宁澈产生依赖,从而不会做出什么不配合的举动。
令他想不到的是,一向娇弱的omega竟然会在酒杯袭来时挡在他面前。
瞬息之间,来不及思考利弊关系。
这种舍身行为只能解释为,这人真的很需要自己的帮助。或许是急需要资源,又或许是急需要金钱。
不论是什么,只要他有所求,傅成昀就放心了。
毕竟没有什么比利益交换更加可靠。
“易感期?”宁澈还要再问,车子驶进地库。一刹那的黑暗再次令怀里的小狐狸露出利爪。
宁澈迅速起身,一手猛掐在傅成昀脖子上,冷声问道:“这是何处?”
“是地下车库啊,宝贝儿。”脖子上的手掌虚虚放着,并没有力道。傅成昀不知道这场古装游戏什么时候结束,他只知道今天他很愿意陪这只受惊的小可怜玩下去。
宁澈放下手掌不再出声。随着傅成昀打开车门,也跟着下了车。
自动感应壁灯在前方纷纷亮起,白色光晕让宁澈有一瞬间的出神。
异族有太多新鲜事物都是他认知以外的,即使拿到解药,想回到魔教又是何其艰难,自己内力尽失,虽有拳脚可以抵挡。但这偌大的境外,没有内力加持,要何年何月才能走的出去。
思忖间,两人己来到傅成昀卧房。
感应灯打开,房间内分毫毕现。
宁澈盯着那张大床发愣。傅成昀看过去,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闪着光华,是压制不住的欣羡。
傅成昀好奇,别的小o陪睡,总是含羞带臊半推半就。这人却是满脸写着喜欢、想睡!
这是到底穷成什么样啊?没坐过好车,没睡过好床,还总是战战兢兢的。
他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肯定是太缺钱了才被公司安排来爬床的。
傅成昀也是一个人苦过来的,忍不住心生怜悯。“喜欢?躺下试试?”
宁澈狐疑看他,挑了挑眉。
傅成昀完美领会精神,脱掉外衣钻进被子。伸手拍了拍另一侧说道:“试了,没毒。”
浴血奋战己经让他精疲力尽,加上易感期和时刻保持警惕。宁澈早己力不能支,听到没毒两字,紧绷的最后一根神经瞬间偃旗息鼓。
最后交代了一句“药人陪睡。”就一头栽到了床上,睡的死沉。
傅成昀:……是这种陪睡么?
刻意放出的雪松气息再次包裹住宁澈,不适减轻,他舒适的轻哼出声,睡的更沉了。
夜深人静,窗外偶有几声鸟鸣。室内空余两道呼吸声。一道沉重,一道轻浅。
傅成昀打开床头灯,昏黄光晕打在宁澈侧脸上,为凌厉的美艳添了一层柔软。
他自言自语:“倒是够漂亮,留在身边当个花瓶也不错。”
他拿出手机发出消息后又对着宁澈的脸。
‘咔嚓’一声,宁澈皱了皱眉。
傅成昀收了手机,将宁澈当个人形抱枕,敛目睡去。
快门声惊起了宁澈的某些回忆,眉心越皱越深,似乎陷进了一场沉重的梦境。
魔尊病重,他和许伽作为魔尊的左右手,衣不解带伺候了七天七夜。
在他们的精心照料下,尊主大人终于停止了呼吸。
尊主咽气瞬间,跪在床榻左右的两人拍案而起。刹那间,庭院里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宁澈在剑锋上蓄满了内力,只要触碰到许伽的身体,带着十几年仇恨的内力必定能要了他的命。
两人挥剑相向,毫不手软。猩红的眸子中映着对方的身影,恨不得将对方抽筋扒皮。
宁澈一个腾挪,拔地而起。掌中带风,趁许伽不备将他掀翻在地。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手中锋利的剑身没入了他的胸膛。
“呵!可算是死透了!”
宁澈站起身,首首地望着那个他恨了十几年的尸体,百感交集。
折磨了他们十几年的老头子死了,他心里只痛快了一半。亲手葬送了许伽,另一半才算完整。
十几年没有体会过的畅快淋漓突然涌满了胸腔。
他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冷冽月光照在那张娇艳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妖冶。
小厮跑到宁澈身前,偷偷抬眼瞄到新任尊主的阴狠笑意,忍不住两股战战。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道:
“恭、恭喜尊主。”
十几年的杀伐果断才让他最终坐上这个位置,宁澈早己习惯了手下人的惧怕。他扶着树干缓缓坐在长凳上,示意来人汇报。
他虽技高一筹,但许伽也不是吃素的。他不得己用尽全部内力才杀掉许伽,此时也是强弩之末。
宁澈向后倚靠在大树上,随手擦掉嘴角血迹,苍白的脸上难掩满脸喜色。
跪在身前的小厮还在汇报着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若是那小厮敢抬头再看一眼,便会发现。尊主的笑容并不如他往常所见的狠辣,而是一种近乎柔和的松弛。
宁澈回头望着恢宏的大殿,鎏金色瓦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许伽的手下死的死降的降,这偌大的魔教己是他的掌中之物。
那座大殿中时常回荡的鞭挞声、惨叫声和少年人强忍痛楚的谄媚阿谀声,还声声在耳。但再也引不起他一丝一毫的惊恐。
他终于坐到了这个位置,终于不再屈居人下,终于无需察言观色,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
今后,他将成为魔教新的主宰。
宁澈忽然心情大好,想发发善心。“给他俩留个全尸,一起葬到后山吧。”
小厮问道:“后山山腰有一片空地,风景不错。只是有座空坟,如果要葬的话”
‘啪!’
宁澈扬起手臂,隔空扇的小厮一个趔趄。怒道:“他们算什么东西,敢和那座空坟并肩!”
“是、是。属下知错。”小厮西脚并用重新跪好,甚至不敢抬手擦掉嘴角血迹。颤颤巍巍弥补道:“属下将那二人葬在山脚下。”
山腰处的空坟己经有十几年了,无名无碑。虽常年未见人来拜祭,但每年清明前后都会莫名的修缮一新。
小厮垂着头,一双吊角眼滴溜乱转,十分擅长猜测主人心思,讨好道:“尊主要为无名前辈立碑么?”
“嗯,写李爷爷之墓。”宁澈累极了,见这小厮还算懂事,便不再计较。交代了几句就躺在树下的长凳上,心满意足地闭目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