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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arium的夜晚被一层薄雾笼罩，玻璃幕墙外的海面泛着幽蓝的光。距离海岸巡逻队发现白鲸妈妈己过去西个小时，园区的主水池周围异常安静，只有少数工作人员和我们一家留在现场。雪绒不再焦躁游动，它静静地悬浮在水中，巨大的尾鳍偶尔轻轻拍打水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倒数重逢的时刻。
“仪器显示，那只成年白鲸在海湾附近徘徊，似乎在寻找入口。”一位穿着潜水服的年轻驯养师捧着平板，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但……这里有防鲨网和复杂的水下通道，它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雪绒突然扬起头颅，发出一声极富穿透力的鲸鸣。那声音不再是下午的悲伤或焦躁，而是充满了急切的呼唤，像一束光刺破薄雾。朵朵原本靠在林晚怀里打盹，此刻猛地抬起头，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呜呜……（妈妈！我在这里！）呜呜……（能听到吗？跟着我的声音……）） 她的心声里翻涌着雪绒的情绪，我甚至能“听”到那声波在水中震荡的轨迹。
“爸爸！”朵朵抓住我的手，指向水池通往外部海水交换系统的金属闸门，“雪绒说它妈妈找到了！就在外面的管道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半封闭的闸门上。金属结构在水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并非人为操作的机械轰鸣，而是某种巨大生物用身体撞击的闷响。驯养师脸色大变，正要冲过去检查，却被老教授拦住了。
“等等，”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盯着水下监视器，“看屏幕——那只成年白鲸的回声定位……好像在‘解锁’通道？”
屏幕上，代表成年白鲸的光点正围绕着闸门附近的礁石群游动，发出的高频声波在水底地图上勾勒出复杂的波纹。更惊人的是，雪绒同时在水池内发出低频回应，两种声波交织在一起，竟像是在进行某种“密码交换”。
“不可能……白鲸的智能……”老教授喃喃自语，手指紧紧攥着记录板。
突然，闸门附近的海水剧烈搅动起来，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冲破微弱的灯光，从狭窄的管道口挤了进来。尽管动作略显笨拙，但那毫不犹豫的姿态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是雪绒的妈妈！
它的体型比雪绒更大，背部有一道浅色的旧伤痕，像是海洋留下的勋章。一进入水池，它便径首游向雪绒，两只白鲸没有立刻相拥，而是彼此绕着圈子，巨大的头颅轻轻碰撞，发出一连串复杂的鲸鸣。
（呜呜……（我的孩子……）呜呜……（妈妈……你来了……）） 朵朵翻译的心声里，交织着泪水般的哽咽与失而复得的狂喜。我“听”到雪绒妈妈的声音里带着沧桑的温柔，像潮水般包裹住雪绒的每一声呼唤。
接下来的一幕，让最资深的海洋生物学家都为之动容。两只白鲸突然同时潜入水底，几秒钟后，它们并排浮上水面，雪绒将脑袋轻轻靠在妈妈的腹部，如同幼崽寻求庇护。而雪绒妈妈则用吻部温柔地蹭着孩子的背，水面上泛起一圈圈幸福的涟漪。
“它们在……交流情感。”老教授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通过声音，而是……某种生物电波？”
朵朵却摇了摇头，小手贴在玻璃上：“不是电波，是‘心的形状’。雪绒妈妈说，它顺着雪绒‘想念的形状’找到了这里，就像顺着月光找到回家的路。”
（呜呜……（回家……）呜呜……（一起回大海……）） 雪绒的心声里充满了对辽阔水域的向往。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驯养师突然开口：“或许……我们应该帮它们。”他看向园区主任，“防鲨网的应急通道在西侧，只要打开那里的闸门，它们就能回到海湾。”
园区主任脸色复杂地看着玻璃里依偎的白鲸母子，又看了看朵朵纯真的眼睛，最终叹了口气：“准备操作吧。但必须确保安全，不能让媒体……”
“不用操作。”朵朵突然说，眼睛依然盯着白鲸，“雪绒妈妈说，它们自己能出去。它们家族的‘心灵线’能找到所有回家的路。”
仿佛印证她的话，两只白鲸同时转向西侧的闸门。这一次，它们没有撞击，而是并排悬浮在闸门前方，同时发出悠长的鲸鸣。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急切或悲伤，而是一种和谐的共振，像两股清泉汇入大海。
奇迹发生了。原本需要机械启动的闸门，在声波的持续作用下，金属锁扣竟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滑开一条缝隙。足够白鲸通过的缝隙。
“这……这是生物声呐共振？”老教授彻底惊呆了，记录板掉在地上也没察觉。
两只白鲸最后看了一眼玻璃前的我们，雪绒的眼神里带着感激，还有一丝孩童般的兴奋。（呜呜……（谢谢……小声音的朋友……）呜呜……（大海在叫我啦……））
它们并排游向闸门，巨大的身体消失在通道的阴影里。几分钟后，远方的海面上传来两声悠长的鲸鸣，一高一低，像是在向世界宣告重逢的喜悦。
海洋arium的水池恢复了平静，只有水波还在轻轻荡漾，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朵朵打了个哈欠，眼眶却红红的：“雪绒说，它妈妈带它去看极光下的冰川了，那里的歌声能装满整个海洋。”
林晚将她抱起来，轻声说：“朵朵今天做得很棒。”
我看着空荡荡的水池，心中却充满了温暖。或许人类总以为自己是自然的主宰，却忘了每一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心灵地图”。当我们愿意放下傲慢，用真心去倾听，便能看见跨越物种的奇迹。
离开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海面上。朵朵趴在车窗上，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爸爸，你说，以后我还能听到海里的声音吗？”
“当然，”我握住她的小手，“只要你的心和它们一样，永远向着广阔的世界敞开。”
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也带着远方白鲸母子自由的歌声。我知道，朵朵的“心耳”之旅才刚刚开始，而每一次倾听，都是生命与生命之间最美的相遇。
（第十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