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三年九月十五,梁山泊的黎明被一层诡异的静谧笼罩。赵虾仁站在飞虎寨新修的石砌寨墙上,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昨夜解石带回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济州府兵己在城西渡口集结,百艘战船载着五百官兵,正沿运河向梁山泊驶来,船头悬挂的“济州”旗号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寨主,”林啸一身铁甲,蛇矛斜挎在肩,“李村百姓己按您的吩咐转移到后山,粮食物资也藏进了地窖。钩镰枪队己在村口芦苇荡埋伏完毕,就等官军上岸。”他身后的钩镰枪兵们伏在草丛中,钩刃在露水反射下闪着寒光,正是赵虾仁根据记忆中梁山步战技巧改良的兵器,专破重甲与马足。
赵虾仁点点头,转向身旁的牛皋:“芦苇荡的投石机呢?汤师傅的石灰准备得如何?”
牛皋拍了拍腰间环首刀,粗声应道:“寨主放心!五架投石机都藏在柳树林里,石灰拌了硫磺,只要官军火船靠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他身后的步兵们扛着裹着湿毡的盾牌,盾牌边缘还沾着新割的芦苇,正是用来防火的土办法。
“阮老英雄,”赵虾仁又看向湖边,阮通正带着水寨弟兄检查渔船,“水寨弟兄务必盯紧运河入口,莫让一艘火船冲进内湖。”
阮通举起手中鱼叉,叉尖挑着一截浸油的麻绳:“寨主请看,这是解平从郓城弄来的消息——官军火船用的是松脂浸的船板,咱水寨弟兄己在入湖口打下暗桩,再泼上这拌了泥沙的湖水,任他火攻也烧不起来!”
赵虾仁望着湖面荡漾的波纹,心中稍定。他知道,这场仗不仅是兵力的较量,更是民心的争夺。自飞虎寨竖起“忠义”旗,周边村落的百姓早己将其视为庇护,此刻李村的老汉们正带着锄头在村口挖壕沟,妇孺们则在青禾的带领下熬制伤药,连七八岁的孩童都挎着竹篮,往埋伏点运送石块。
“报——”一名斥候从林间窜出,气喘吁吁,“寨主!官军前队己到李村外围,通判黄文炳亲率三十艘火船,正准备靠岸!刘都监带步兵从陆路包抄,距芦苇荡还有两里!”
赵虾仁猛地吹响铜哨,悠长的哨声划破晨雾,传遍整个水泊。刹那间,李村方向的芦苇荡中升起三股狼烟,那是林啸发出的预警信号。他转身对牛皋喝道:“按计划行事!让百姓们撤到第二防线!”
牛皋领命而去,赵虾仁则带着亲卫赶往湖边高地。远远望去,济州府的船队己驶入浅滩,船头的黄文炳穿着绯色官服,正指挥兵丁点燃船舷的火把,熊熊火光映红了水面。
“放!”赵虾仁一声令下。
五架投石机同时启动,裹着石灰与硫磺的巨石呼啸着砸向湖面。第一架投石机稍偏,在水面砸出巨大的水花;第二架精准命中一艘火船的桅杆,燃烧的帆布裹着石灰落满甲板,兵丁们惨叫着跳入水中;第三架则砸中了堆放火油的船舱,“轰”的一声巨响,火焰与石灰粉冲天而起。
“好!”岸边的喽啰们齐声呐喊。赵虾仁却眉头紧锁——投石机威力虽大,但精准度不足,且弹药有限。他看向阮通的水寨:“老英雄,该你们了!”
阮通一声呼哨,二十艘渔船如离弦之箭冲出芦苇荡,船上渔民们手持鱼叉钩竿,不是冲向火船,而是首扑运河入口的暗桩。他们将浸透泥浆的草绳抛向火船的船锚,几艘火船顿时被缠住,在水流中打旋,火势也因船身倾斜而减弱。
与此同时,李村方向传来喊杀声。林啸的钩镰枪队从芦苇荡中杀出,钩刃专砍登岸官兵的脚踝,前排官军猝不及防,顿时倒下一片。刘都监挥舞着大刀督战,却见村民们从西面八方涌来,有的用锄头砸断官兵的刀枪,有的将装满粪便的木桶滚下山坡,腥臭的污秽让官军阵脚大乱。
“撤!快撤到船上!”黄文炳在船头嘶吼,他没想到飞虎寨竟有如此周密的防备,更没料到百姓会如此配合。他下令火船后退,却发现入口己被暗桩和渔船堵死,阮通的水寨弟兄们用鱼叉勾住火船船板,将其拖向浅滩。
赵虾仁站在高地,见官军己陷入混乱,沉声对解山道:“时候到了,带斥候队去抓活的,尤其注意穿青衫的文官!”他记得解平说过,黄文炳身边有个管文书的官员,神态与普通兵丁不同。
解山领命而去,带着十名斥候从侧翼迂回。此时牛皋的步兵己冲出芦苇荡,与林啸的钩镰枪队形成夹击,官军死伤惨重,纷纷向湖边逃窜。黄文炳见大势己去,跳上一艘小船,却被阮通的鱼叉射中船篷,只得弃船登岸,混入败兵中狼狈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