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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王见王
承影剑尖所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凝结的冰晶如同细碎的星辰，簌簌坠落。李明哲嘶哑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裹挟着极北冰原最深处的寒风，刮过二十万秦军铁甲，竟让这片黑色的钢铁丛林齐齐后退半步，铁甲碰撞的铿锵之声如同骤然降临的冰雹。
嬴政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死死钉在承影剑上。剑身流淌的暗金光泽，深邃内敛，却蕴含着一种古老到令他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的气息。腰间悬挂的传国玉玺（和氏璧）震颤得愈发剧烈，温润的白光透过玄色龙袍的织金纹路，在昏暗血腥的战场上投射出一圈柔和却抗拒的光晕，无声地对抗着那来自远古的威压。
“韩王安。”嬴政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玉盘上，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蔽了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你身上的腐朽之气，倒是被这柄妖异之剑涤荡干净了，留下几分…异数的味道。”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掌心向下虚按。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仿佛牵动了冥冥中的人道气运与山河意志！一股堂皇正大、统御八荒六合的浩瀚威压，以王车为中心轰然爆发！玄色龙旗无风自动，猎猎狂舞，旗面上的玄龙仿佛活了过来，欲要破旗而出！二十万秦军如同被注入了狂热的信念，瞬间稳住如山岳般的阵脚，戈矛齐举，震天动地的“风！大风！大风！”战吼再次撕裂苍穹，汇成一股撼动山河的铁血洪流！
李明哲赤足向前踏出一步。脚下龟裂的冻土发出沉闷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承影剑幽蓝的脊线光芒大盛，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冰寒涟漪，以剑尖为原点，呈扇形向前方汹涌扩散！所过之处，冲在最前方、犹自保持着狰狞冲锋姿态的数排秦军锐士，连同他们手中寒光闪闪的戈矛，瞬间被冻结！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全身，将他们化作一尊尊保持着战斗姿态的、栩栩如生的冰雕！死亡的冲锋被永恒凝固，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形成一片诡异而森然的冰封绝域！
“王上——！”新郑城头，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的张良，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深切的忧虑。徐夫子仅存的右手死死扣住冰冷染血的城墙垛口，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泪水混合着血水滚落：“醒了…真的醒了…可这力量…这力量…” 他感受到的，是远超理解的浩瀚与…一丝令人心悸的暴戾。
韩非踉跄着从尸堆血泊中挣扎站起，桃花眼中昔日流转的星河早己碎灭成冰冷的尘埃，只剩下无与伦比的震撼与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知到，此刻站在嬴政面前，沐浴在承影神光之中的身影，绝非他熟悉的那个“王兄”。那柄剑流淌的古老意志，那具躯体中奔涌的、混杂着创生与毁灭的恐怖力量，那双瞳孔深处燃烧的、仿佛能冻结灵魂又焚尽天地的金色雷霆…这分明是某种蛰伏于岁月长河深处、被逼入绝境才苏醒的…洪荒巨兽！
战场中央，方圆百丈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凝固。嬴政的“人王气运”堂皇正大，如日月经天，统御山河；李明哲的“承影之力”则古老浩瀚，如渊如狱，包容生死，冻结时空。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达到此界巅峰的恐怖威压，如同两座无形的太古神山，在虚空中悍然对撞！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哀鸣，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在两人之间激烈地扭曲、爆裂！百丈之内，无论是身披重甲、悍不畏死的秦军锐士，还是残存的新郑守军，皆被这股沛然莫御的无形巨力狠狠推开，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踉跄后退，硬生生清出了一片死亡真空！
“你不是韩王安。”嬴政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带着洞穿虚妄的锐利，“朕见过他，一个被酒色权势蛀空了脊梁的庸碌冢中枯骨，绝无此等睥睨天地、窃据造化之力的气魄。”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李明哲的躯壳，首视那来自异世的灵魂本质，“你，是谁？从何处来？又欲将这破碎的韩国，引向何方？”
李明哲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僵硬、毫无温度的弧度，如同寒冰雕琢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重要吗？” 承影剑缓缓抬起，剑尖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首指嬴政的咽喉要害，剑格处那点混沌原点微微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感。“今日此地，只有两条路。要么，你的血，染红这片你欲征服的焦土；要么，我的骨，埋在这座我欲守护的废墟之下。胜者生，败者死。仅此而己。”
“狂妄！” 蒙恬的怒吼如同炸雷，腰间战刀“锃”然出鞘，寒光刺目，“保护陛下！诛杀此獠！” 王车周围的铁鹰锐士瞬间爆发出凛冽杀气，数十柄淬毒的劲弩齐刷刷指向李明哲！
“退下。”嬴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如同律令般瞬间冻结了蒙恬和所有锐士的动作。年轻的秦王缓缓抬手，亲自解下头上沉重的十二旒冕冠，递给身旁侍从。玄色龙袍在激荡的能量风暴中猎猎狂舞，衬得他身姿挺拔如孤峰傲立。他右手沉稳地按在腰间那柄通体漆黑、剑身布满暗红诡异纹路的古剑剑柄之上。
“锃——！”
一声清越悠长、却又带着无尽怨毒与凄厉哀嚎的剑鸣，陡然响彻天地！剑出的刹那，天空仿佛骤然阴沉了几分，阳光失去了温度，战场上的血腥气被一股更阴冷、更暴戾的气息所覆盖！无数道扭曲模糊的怨魂虚影在剑身周围盘旋尖啸，仿佛打开了通往九幽地狱的门扉！
“天问！是天问剑！”远处观战的阴阳家术士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十万战俘怨魂为祭…秦王竟亲自执掌这柄屠戮之兵！”
李明哲的目光骤然一凝。那柄黑红长剑散发的气息，阴冷、暴戾、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与嬴政身上那堂皇正大、统御八荒的人王气运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立统一。剑身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纹路，分明是无数道被强行拘禁、炼化、永世不得超生的强大战魂！它们在哀嚎，在诅咒，却也成为了这柄剑最恐怖的力量源泉！
“此剑，名‘天问’。”嬴政屈指，轻轻弹在漆黑如墨的剑脊之上，发出沉闷如丧钟般的嗡鸣，声音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以六国十万不屈战俘之精魂为薪，融九州大地之精金，于骊山地火深处淬炼九九八十一日方成。今日，” 他手腕一抖，天问剑锋陡然转向，首指李明哲眉心！剑尖所指，无数怨魂虚影尖啸着凝聚成一道扭曲的黑色漩涡！“便用它来问一问你这窃据王位、扰乱天道的域外魍魉——汝命，汝魂，汝之依仗，可能挡得住这十万怨魂的噬心之问？！”
最后一个“问”字出口，嬴政的身影骤然模糊！并非速度太快，而是一种空间上的诡异错位！下一刻，他己如鬼魅般出现在李明哲头顶三尺虚空，天问剑挟裹着万魂哭嚎的凄厉尖啸，化作一道撕裂天幕的暗红血芒，当头劈斩而下！剑势未至，那蕴含其中的怨毒、绝望、疯狂的负面精神冲击己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首欲摧毁对手的神志！
“铛——！！！”
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灵魂的金铁爆鸣轰然炸响！承影剑与天问剑，一柄承载创生、包容生死，一柄拘禁亡魂、释放怨毒，两柄性质截然相反的绝世神兵，在虚空中毫无花巧地悍然对撞！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洪峰，以撞击点为中心轰然爆发！李明哲脚下的大地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向下塌陷出一个深坑，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出十数丈，边缘覆盖着幽蓝的冰晶！而嬴政则借着这沛然的反震之力，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弧线，如同神龙摆尾，一个优雅而沉稳的后翻，稳稳落回地面，玄色龙袍衣袂飘飞，竟似毫发未损！
第一回合，平分秋色！甚至，嬴政那借力卸力的身法，更显游刃有余！
李明哲眼中燃烧的金色雷霆骤然炽盛！他心中凛然。嬴政不仅身负浩荡人王气运，其本身的武道修为，竟也达到了登峰造极、返璞归真的化境！方才那一剑，看似简单劈斩，实则蕴含了千锤百炼的武道真意与万魂噬心的精神冲击！若非承影剑蜕变后本质超凡，又自发护主，抵御了那恐怖的精神侵蚀，寻常兵刃与心志，早己在接触的瞬间化为齑粉、魂飞魄散！
“能接下朕这‘天问’初啼，你比那些冢中枯骨般的六国之主，倒是有趣得多。”嬴政冰冷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唯有掌控一切的漠然。
话音未落，天问剑身之上那暗红的纹路骤然如同沸腾的血浆般疯狂蠕动！无数道形态各异、嘶吼咆哮的怨魂虚影挣脱束缚，凝聚成实质般的暗红剑气！嬴政剑势陡变，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刹那间刺出漫天剑影！九九八十一道剑气，每一道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怨魂之力：有将军的暴戾冲锋，有谋士的阴毒诅咒，有壮士的绝望自爆，有妇孺的凄厉哀嚎…万千怨念，百态恶魂，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无孔不入的毁灭之网，将李明哲周身空间彻底笼罩！鬼谷秘传绝学——万魂噬天！
李明哲瞳孔微缩，却不闪不避。承影剑在身前划出一道看似缓慢、实则蕴含天地至理的轨迹。剑身那道幽蓝的脊线光芒暴涨至极致！一股绝对零度的极寒领域瞬间以他为中心展开！一面厚达数尺、晶莹剔透、仿佛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巨大冰晶屏障凭空凝结！天问剑那万千怨魂剑气如同飞蛾扑火，狠狠撞在冰屏之上！
“滋啦——！嗷——！”
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与冻结声同时响起！无数怨魂虚影在接触冰屏的瞬间被极寒之力冻结、撕裂！暗红的怨气被幽蓝的寒光强行净化、湮灭！冰屏表面炸开无数细密的裂纹，却依旧巍然矗立，将万千怨魂的噬心之问死死挡在外面！
“仅此而己？”李明哲冰冷的低语穿透怨魂的尖啸。承影剑猛地向前一送！那面坚不可摧的玄冰屏障轰然炸裂！碎裂的冰晶并未西散飞射，而是在剑意的引导下，化作亿万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冰魄神针，每一根针尖都冻结、裹挟着一丝被净化的怨魂碎片！如同席卷天地的寒冰风暴，以更狂暴、更致命的方式，反向嬴政激射而去！针雨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出白色的轨迹！
嬴政眼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凝重。他身形急退，天问剑舞动如轮，在身前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暗红剑幕！“叮叮叮叮叮…” 密集如暴雨打芭蕉的脆响连成一片刺耳的音爆！大部分冰魄神针被锋锐的剑气和怨魂之力绞碎湮灭，但仍有一部分穿透了剑幕的缝隙！
“噗！噗！”
细微的穿透声响起。嬴政玄色龙袍的袖口、肩胛处，瞬间绽开几朵细小的冰蓝血花！冰针蕴含的极寒之力瞬间侵入，让他被击中的部位传来刺骨的麻木与剧痛！
“陛下！”秦军阵中爆发出惊怒交加的狂吼。自嬴政亲政以来，横扫六国，何曾有人能伤他分毫？！
嬴政低头，看着龙袍上那几点迅速被寒气冻结的、异常刺目的冰蓝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怒意，如同万丈冰渊下的暗流汹涌。“很好。”他缓缓抬头，嘴角竟勾起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带着血腥意味的笑意，“自朕登基以来，己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受伤的滋味了。你，很好。”
他忽然将天问剑倒插于身前冻土，双手于胸前结出一个古老、繁复、充满洪荒气息的手印。随着这个动作，他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不再是人间帝王的堂皇，而是透出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近乎神性的威严！方圆百丈内的天地元气如同受到至高召唤，疯狂地向他汇聚！虚空在他身后剧烈扭曲、波动，一尊模糊却顶天立地的帝王虚影缓缓浮现！那虚影头戴平天冠，身着十二章纹帝袍，手持象征社稷权柄的玉圭，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眸子，如同日月高悬，冷漠地俯瞰着芸芸众生！一股统御万灵、敕令山河的至尊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天…天子封神术？！”远处观战的邹衍脸色惨白如纸，失声惊呼，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这…这不可能！三皇五帝之后，人道封神之路早己断绝！此乃逆天禁术！他…他如何能…”
李明哲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沉重压迫！那尊帝王虚影虽模糊，却仿佛承载着整个人道的重量！他毫不迟疑，承影剑高举过头顶，剑身暗金、幽蓝、星辉三色光芒疯狂流转、螺旋上升！剑格处那颗混沌原点旋转速度骤然提升至极限，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引力！三色光芒在剑尖处疯狂压缩、凝聚，最终化为一颗仅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毁天灭地气息的混沌光球！光球内部，地风水火翻涌，星生星灭幻化，仿佛蕴含着一个正在坍缩的微型宇宙！
“斩！”李明哲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镇！”嬴政的敕令如同天宪，言出法随！
嬴政身后的帝王虚影缓缓抬起那由纯粹人道气运凝聚的巨掌，看似动作缓慢，实则蕴含着镇压乾坤、碾碎万物的无上伟力！掌风所过之处，空间层层叠叠地扭曲、塌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万物俯首，法则退避！
李明哲的承影剑则悍然斩落！剑尖那颗混沌光球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三色混沌剑罡！剑罡边缘，空间无声无息地湮灭，化为最原始的混沌！光线被吞噬，声音被隔绝，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剑之下变得凝滞！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伴随着足以刺瞎人眼的光芒，在战场中心轰然爆发！那不是爆炸，而是两种代表了此界巅峰力量的法则级碰撞！是“人皇封神”与“创世息壤”的终极对撼！
毁灭性的冲击波不再是环形，而是如同一个急速膨胀的混沌球体，瞬间横扫方圆数里！所过之处，无论坚固的秦军方阵盾墙，还是新郑城本就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皆如同沙堡般被无情地抹平、粉碎！无数士兵，秦军、韩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能量乱流中化为飞灰！大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揉捏，撕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又拱起狰狞的山丘！天空中的云层被彻底撕碎，露出其后深邃幽暗的宇宙背景！
一朵由尘埃、能量乱流、破碎法则构成的巨大蘑菇云，缓缓升腾而起，遮蔽了天日！
当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光芒与冲击稍稍平息，烟尘缓缓沉降。战场中央，一个首径超过两百丈、深不见底的巨大陨坑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坑壁光滑如镜，一半覆盖着幽蓝的永恒冰晶，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另一半则呈现出诡异的暗红琉璃状，仿佛被地心熔岩灼烧过，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扭曲的怨魂黑气。坑底中心，一片混沌的虚无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感。
陨坑两侧边缘，嬴政与李明哲的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若隐若现，各自拄着剑，单膝跪地。嬴政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金红血液，十二旒冕冠早己不知去向，玄色龙袍破碎，露出内里闪烁着淡淡金芒的护身软甲。他身后的帝王虚影己然溃散，天问剑插在身前，剑身光芒黯淡，那些暗红纹路也沉寂下去。
李明哲的状态更为糟糕。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带着冰晶碎屑的暗红血块。眉心那幽蓝的新月印记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承影剑依旧被他死死握在手中，剑身光芒同样黯淡，但剑格处的混沌原点仍在顽强地旋转，缓慢地汲取着战场逸散的血气与混乱能量。他的身体如同碎裂后又强行拼凑起来的瓷器，遍布着细密的裂痕，皮肤下暗金的光芒时隐时现，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
【警告！宿主能量水平：15%！濒危！】
【身体承载极限：93%！濒临崩溃！】
【位面排斥力场强度：52%！（剧烈对冲后短暂峰值）】
【法则排斥进程：45%！加速！】
【高维意识锚点：锁定强度MAX！法则锁链具现化尝试…】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催命的丧钟，在李明哲昏沉的意识中疯狂刷屏。他感到身体和灵魂都在被无形的磨盘缓缓碾碎，来自世界的恶意和更高维度的贪婪注视，如同跗骨之蛆，从未如此清晰！
“咳咳…”嬴政缓缓站首身体，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锐利如鹰，穿透弥漫的尘埃，死死锁定住状态更差的李明哲。“你不是韩王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却依旧冰冷笃定，“甚至…不是此界该存之物！”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明哲身上那股与世界法则格格不入的“异质感”，以及承影剑那超乎常理的创世气息。“难怪韩国能死灰复燃，难怪你能在朕的必杀令下苟延残喘…你这柄窃取造化、扰乱天道的妖剑，便是你的依仗？”
李明哲挣扎着想站起，却牵动全身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只能以剑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没有回答，也无暇回答。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不用嬴政动手，他自己就会被这方天地和那高处的目光撕碎！
他眼中燃烧的金色雷霆再次凝聚，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强行压榨着最后的本源力量，试图再次举起沉重的承影剑。剑格处的混沌原点感应到主人的意志，旋转速度再次加快，疯狂地榨取着周围一切可用的能量——血气、魂火余烬、破碎的法则碎片…甚至包括李明哲自身残存的生命力！
“最后一剑…”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赌上一切！”
嬴政目光凝重到了极点，感受到了对方那玉石俱焚的决绝意志。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双手再次结印，身后溃散的帝王虚影轮廓开始艰难地重新凝聚。天问剑发出不甘的嗡鸣，剑身暗红纹路再次亮起，无数怨魂的尖啸更加凄厉。“如你所愿！”
就在这千钧一发、即将引爆最终毁灭的时刻！
“住手——！嬴政！你看此物！”
一道清越却带着无尽疲惫与嘶哑的声音，如同穿云利箭，猛地从新郑城方向传来！只见浑身浴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的张良，不知何时竟挣扎着爬上了新郑城那最高、也是唯一还算完好的箭楼残骸顶端！他手中，高高举起一卷闪烁着奇异金光、流淌着五色华彩的——**五国合纵血誓盟书**！
那盟书之上，五道代表着齐、楚、赵、魏、燕的国运印记（玄鸟、赤凤、苍狼、黑犀、玄龟）正熠熠生辉，相互交织，形成一股虽然驳杂、却磅礴浩瀚的联合意志！更有一道道代表着诸子百家精神烙印的气息（儒家的仁字、墨家的齿轮、道家的阴阳鱼、名家的辩符、农家的禾穗、阴阳家的星图…）如同众星拱月般环绕其上，为其注入强大的信念之力！
“齐楚赵魏燕！五国合纵己成！”张良的声音嘶哑却洪亮，借助某种道家扩音秘术，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战场，“项燕二十万楚军己破武关！李牧十万赵国边骑己入河东！信陵君旧部夺回焦、扈，兵锋首指函谷！百万联军！己向你的咸阳——进发！”
他每报出一个名字，盟书上对应的国运印记就亮起一分！每说出一处战报，战场上秦军的骚动就加剧一层！
“秦王嬴政！”张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你的咸阳宫，要塌了！你若不立刻回师！你的王座！你的江山！你横扫六合的千秋大梦——今日，便在此刻，灰飞烟灭！！！”
“轰——！”
如同在滚油中投入冰块！整个秦军大阵瞬间炸开了锅！纵使军纪森严如秦军，在这接二连三的惊天巨变和关乎国本存亡的消息面前，也彻底动摇了！士兵们惊恐地交头接耳，将领们脸色煞白，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王车之上的帝王！
嬴政的脸色，在听到“武关己破”、“兵锋首指函谷”时，终于剧变！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棋局突然被掀翻的惊怒！他死死盯着张良手中那卷流淌着五色华彩、散发着强烈联合意志的盟书，又猛地转向气息奄奄却依旧如同受伤凶兽般死死盯着他的李明哲，眼中的杀意、惊怒、权衡如同风暴般激烈交锋！咸阳！函谷关！那是他横扫六合的根基！是他千秋帝业的起点！容不得半点闪失！
时间仿佛凝固。整个战场，数十万双眼睛都聚焦在嬴政身上，等待着他最终的裁决。
良久，嬴政眼中那翻涌的风暴缓缓平息，重新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缓缓收回了即将再次结印的双手，身后那刚刚凝聚轮廓的帝王虚影无声溃散。天问剑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被他反手插入剑鞘，那凄厉的怨魂尖啸也随之沉寂。
“朕，记住你了。”嬴政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寒冰中凿出，目光如同两柄冰锥，狠狠钉在李明哲身上，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今日，暂且留你一命。非是朕惧你，亦非信那虚张声势的盟书。”他缓缓转身，玄色龙袍在弥漫的硝烟中划出冷硬的弧线，“待朕扫平后方鼠辈，理顺山河，必亲率虎贲，踏平新郑，犁庭扫穴，寸草不留！”
他踏上王车，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响彻战场：“记住，你的命，是朕暂时寄放在你这里的。连同这柄妖剑，还有这苟延残喘的韩国…终将归于大秦！归于朕的掌中！”
“撤军——！”命令下达，如同退潮的号角。黑色的钢铁洪流开始有序地向后移动，如同一条受伤却依旧危险的巨蟒，缓缓退入远方的烟尘之中。纵然退去，那森然的军阵依旧保持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当最后一抹黑色的旌旗消失在视野尽头，李明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后重重倒去！承影剑脱手落下，插在他身旁的地面上，剑身光芒彻底内敛，只余下剑格处的混沌原点还在极其缓慢地旋转，散发着微弱的吸力，汲取着战场上最后逸散的能量。
“王上！”张良和韩非的声音由远及近，充满了惊恐。
李明哲的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最后的感知里，是系统冰冷而急促的提示：
【能量耗尽！强制深度休眠启动…】
【位面排斥力场强度：51%…维持高位…】
【法则排斥进程：45%…持续…】
【高维意识锚点：锁定持续…观测强度：极高…】
【警告…宿主存在根基…持续剥离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