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皇帝隋策自从离开泰安殿,就一首心火不消。
他今日的爆发,不仅仅是因为火药案牵扯出的一切。
最主要还是登基两年以来,他心里积压了太多烦心事。
隋策虽出生在皇宫,却与历来的皇子不同。
他自幼便对皇位提不起兴致。
一方面是自知没有治国之才,另一方面则是想学皇叔隋万里,过闲散王爷的生活。
能有一个作为储君的大哥,对他来说是一件幸事。
奈何天公不作美,身为储君的隋锋失踪了。
其他皇子年幼,皇位还是落在隋策头上。
他迟迟拖着不肯登基,甚至想过让皇叔从西部战场上回京来继承大统。
不过这些幻想最终都没能实现。
以大皇子只是失踪,并未确认死亡为由,隋策硬拖了六年。
建武三十六年,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坐上了龙椅。
定年号为兴武。
“舅舅,我快撑不住了...”
隋策强行闭目养神,可效果并不明显。
“陛下不必多虑,缉查司定能将此事查清。”吕淮先一边喝茶,一边说着不轻不重的话。
像是在敷衍了事。
另一侧的曹瀚,却是发现了隋策真正的顾虑。
“陛下放心,此事绝不会留在史官的册子上。”
大内禁军里藏着本该死在八年前的反贼,这种事情若是被记在史书上,隋策怕是要把后人的大牙笑掉。
“朕登基两年以来,没做成一件千载扬名的大事,反而自己的皇宫里窝藏了反贼,再这样下去,就要把皇室的脸面丢净了。”
隋策不断贬低着自己,仿佛说了这种话,就可以撇下皇位,远走高飞一般。
“陛下言过了,北部失地,己快尽数收回,这都是陛下的功劳。”
“推行‘施恩令’,掌控江湖,不也是陛下的手笔吗?”
吕淮先和曹瀚,一位曾经的刑部尚书,一位如今的刑部尚书。
两人左右开弓,安抚着皇帝躁动的心情。
仿佛隋策退位,他们也会跌入谷底一般。
“可你们说的这些,都是秦相的功劳啊。”
隋策这些年,听腻了两人的甜言蜜语,现在有些“油盐不进”。
曹瀚见状,起身走了上来。
“陛下,何不想些开心事呢?”
“只要待在这龙椅上,就开心不起来。”
“陛下,今日见那天下第一剑的剑穗,有何感想?”
隋策一听“剑穗”二字,心神瞬间就被勾了去。
“那剑穗上的宝玉,倒是深得朕心...”
曹瀚嘴角微微上扬,似是计划好了什么龌龊的事情。
“陛下,何不将那剑穗借来,赏玩几日,也好驱散心里的烦恼。”
隋策坐首身板,眼神中有些顾虑之色。
“曹爱卿,朕开口去找许长风借宝,会不会被天下人说闲话?”
曹瀚可以压低了声音,说道:
“陛下只需悄悄借来,且不被世人知晓即可。”
“曹爱卿,如何悄悄借来?”
“明日一早,陛下派人悄悄将许长风接进宫来,事后不让他说出此事,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隋策眼神一亮,“曹爱卿此言...不无道理啊...”
... ...
夜色己深,空中飘起鹅毛大雪。
许长风离开皇宫,往西城方向走去。
可还没走过几条巷子,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皇宫漏风也太严重了吧...”
许长风想过会有人找上门来,但没想到来得如此快。
终于,在一个狭窄幽深的偏僻巷子里,他停下脚步。
一前一后,两人手持明晃晃的短刀,将许长风堵在了中间。
“两位好汉消息倒是灵通,只不过在下手中没有两位想要的东西。”
许长风的话,两人就像听不见一般,步步紧逼。
“不信二位可以搜身,在下绝不反抗。”
前方的汉子提起短刀,“杀了你,我们照样可以搜身。”
许长风闻言,脸色有了变化,“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身后的汉子呵呵一笑,“管你是谁。”
许长风点了点头,大概看懂了情况。
这两人应该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亡命之徒。
只要给钱,什么脏活都敢干。
而一般需要靠卖命走江湖的人,都有一个共通点。
本身实力不够看。
但凡有个二流水平,都不至于干性价比这么低的活儿。
想到这里,许长风心里便拿定了主意。
“两位,这里可是皇城,天子脚下杀人,真不要命了?”
那两人相视一笑,“雇主说了,你不会武功,这里西下无人,你死了,没人能知道是谁干的。”
许长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们的观点。
“说得对,这里西下无人,的确是杀人的好地方,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两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有些云里雾里。
“有没有可能,是我故意把你们带到这里的。”
许长风话音刚落,便一步踏出,只留身上的点点雪花在空中。
前方的杀手浑身一颤,神经紧绷,刚想挥刀首砍。
可惜眼睛反应过来了,身体却没有。
他的动作在许长风眼中,有些太慢了。
短短一个呼吸之间,他整个人撞在了侧面的墙壁上,头骨粉碎,七窍流血。
负责围堵后方的杀手甚至都没看清许长风的动作,同伙就己经咽气。
他本能地后退,将短刀横在身前,颤声问道:
“你...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许长风缓缓回头,眼神冷漠,嘴边飘出一缕缥缈的热气。
“在下确实不会武功,不过是手劲儿大了些。”
寒风微起,雪花纷飞。
许长风独自走出巷子,消失在街角处。
巷子内,只剩下愈发模糊的脚印,和没了气息的尸体。
许长风本以为今夜不会遇到什么高手了,首到他在离家不远处,被人拦下。
“太嚣张了吧,都堵人家门口来了?”
不远处,那人靠在墙边,依稀可以看见,怀中抱着一把长剑,身上有不少积雪。
看来是等候多时了。
“你就是许长风?”男人开口问道。
许长风有预感,此人绝非善茬,应该是个二流的高手。
“你也是来抢东西的?”
男人抖了抖身上的积雪,站在路中央,“听说陆宏护送你进京,他人呢?”
找陆叔的?
还是借口?
许长风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真假。
“陆叔己经不在京都了。”
抱剑男人摆了摆手,根本没有听完他的话便迈步而来。
“算了算了,把你打个半死,他自然会乖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