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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顺着王钰苍白的脸颊滑落，与泪水混在一起坠入浴缸。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手臂上新鲜的伤口，血丝在水中晕开成淡粉色的雾。
"宝宝...别做傻事..."陈峰看到王钰发过来的手腕割伤的照片心如刀绞。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这样会吓到灝灏的。"
王钰的指尖轻轻抚过伤口边缘，疼痛让她混沌的思绪获得片刻清明。她盯着水中扭曲的倒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两天...我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个人...看到那些事..."
陈峰的手掌死死抵着额头，指缝间能看到他紧闭的双眼。灝灏不安地拽着他的衣角，孩子敏锐地察觉到父亲全身肌肉都绷得像拉满的弓。
"身体疼了...心就没那么疼了..."王钰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手机里飘出来，像一根细针扎进陈峰的心脏。
他猛地睁开眼，把儿子往怀里带了带："王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在宣誓，"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否则我就和你分手。"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抽气声，接着是长久的沉默。陈峰能想象她此刻的样子——咬着嘴唇发抖，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睡裙下摆，就像那次游戏里她操作的瑶被敌方五人围攻时的模样。
"...什么？"王钰终于开口，声音小得像受惊的幼猫。
"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你做伤害自己的事。"陈峰一字一顿地说，同时轻轻拍着怀里开始打哈欠的灝灏，"上次视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呜呜...我就是控制不住..."她的哭声突然决堤，"那些画面...那些声音...只有疼的时候我才能确定自己还活着..."
陈峰把睡着的灝灏轻轻放回床上，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夜风裹挟着福州特有的玉兰花香，他忽然想起王钰说过最喜欢这个味道。
"宝宝，听我说。"他把烟摁灭在栏杆上，声音柔和下来，"你有任何不舒服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找我。从今天开始我们24小时连麦，我有任何事情也会告诉你，好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像是王钰在浴缸里调整姿势。水声荡漾中，她带着鼻音问："那...那你出任务的时候怎么办..."
"戴着蓝牙耳机。如果实在必须保密的任务，我们就都闭麦，我忙完第一时间找你，好不好？"陈峰不假思索地回答，"就像上次抓捕行动那样。记得吗？你还说我喘气声太大影响你打游戏。"
王钰突然笑了一下，这个小小的气音让陈峰眼眶发热。他望向远处闪烁的警局值班灯，想起顾颜今天说的话："创伤患者的康复，往往始于重新获得对关系的掌控感。"
"我答应你。"王钰的声音终于稳定了些，"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果...如果哪天我失控了。"她深吸一口气，"不要用分手威胁我。你可以说'王钰我生气了'，可以说'王钰你再这样我要惩罚你了'，但是...不要说分手。"
陈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上个礼拜看的心理资料里提到，PTSD患者最恐惧的就是二次抛弃。
"好。"他郑重承诺，"那我们现在约定——我永远不说分手，你永远不伤害自己。"
浴室里，王钰慢慢解开浸血的绷带，月光透过磨砂玻璃在水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关掉浴室的灯，让黑暗温柔地包裹住自己。
游戏界面上，瑶和莱西奥并肩站在泉水里。王钰看着屏幕左下角的小喇叭图标——那是他们新建立的语音连接，象征着永不挂断的承诺。
【队伍】零：天快亮了
【队伍】归零：嗯，我这边能看到朝霞
【队伍】零：陈峰...
【队伍】归零：嗯？
【队伍】零：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陈峰看着这行字，想起昨天在幼儿园接灝灏时，儿子举着蜡笔画兴奋地说："钰姐姐说伤疤是天使的吻痕！"
他缓缓敲下回复：
【队伍】归零：因为我说过
【队伍】归零：我是上天派来救赎你的天使
屏幕两端，两个灵魂在黎明前的黑暗里静静依偎。窗外，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温柔地抚过福州和威海的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