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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站在"雨轩斋"门前，手指不自觉地着口袋里那张烫金请柬。三天前，苏雨晴亲自打电话邀请他参加今天举办的春季鉴宝会。这三天里，他几乎废寝忘食地研习麻将牌上的知识，每晚月光出现时，都如饥似渴地吸收新的鉴宝秘诀。
"先生，请出示邀请函。"门口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微笑着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默递上请柬，手心己经微微出汗。这是他第一次以"专业人士"身份参加这种场合，身上穿的还是毕业面试时那套西装，袖口己经有些发亮。
"陈先生！"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默转身，看见苏雨晴穿着一袭月白色改良旗袍走来，发髻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际，在阳光下泛着栗色的光泽。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步履轻盈得像一阵风。
"苏小姐。"陈默点头致意，喉咙突然有些发干。
苏雨晴眼中带着真诚的欣喜："真高兴您能来。今天有不少业内前辈到场，我想他们会喜欢您的。"她稍稍压低声音，"那个明代笔洗，周师傅找了两位专家复核，确认是成化年间的民窑精品。如果您还没出手，我可以介绍几位收藏家..."
"我留着它。"陈默说。这三天他查阅了大量资料，确认那笔洗价值可能高达八万。
苏雨晴眼睛一亮："明智的选择。请跟我来，鉴宝会马上开始了。"
雨轩斋内厅比陈默想象的要大得多，约两百平的空间布置成小型展厅，中央是长条展示台，周围摆放着茶点和座椅。三十多位衣着光鲜的宾客三三两两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茶香和淡淡的檀木气息。
"那位是省博物馆的徐研究员，旁边戴眼镜的是《收藏家》杂志主编..."苏雨晴小声为陈默介绍着在场的重要人物，突然她的声音顿住了。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身着深蓝色唐装的中年男子正朝他们走来。男子约五十岁上下，鬓角微白，面容儒雅，但眼神锐利如鹰。
"周世昌，"苏雨晴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百宝阁'的老板，业内名声...不太好。"
"雨晴侄女，好久不见。"周世昌笑容可掬地走近，目光却落在陈默身上，"这位年轻人是？"
"陈默，新锐鉴宝师。"苏雨晴简短介绍道。
周世昌眉毛微微一挑："能让雨晴侄女亲自引荐，想必有过人之处。"他伸出手，"周世昌，幸会。"
陈默与他握手时，注意到对方食指戴着一枚奇特的玉扳指，扳指内侧似乎刻着细小的纹路。更奇怪的是，当两人的手接触的瞬间，陈默感到口袋里的麻将牌突然变得温热起来。
"今天的重头戏是那件元青花吧？"周世昌收回手，意味深长地说，"听说有不少争议。"
苏雨晴面色不变："真伪自有公论。失陪了，周老板，我要去准备开场。"
待周世昌走远，陈默低声问："他说的元青花是？"
"一件即将上拍的藏品，有人质疑其真实性。"苏雨晴皱眉，"奇怪的是，质疑声正是从百宝阁那边传出来的..."
鉴宝会正式开始后，苏雨晴做了简短致辞，随后邀请各位专家上台品鉴几件重点藏品。陈默坐在角落，认真聆听那些资深鉴宝师的点评，与自己从麻将牌上学到的知识相互印证。
"下面有请徐研究员为我们讲解这件元青花缠枝牡丹纹大罐。"苏雨晴的声音将陈默的注意力拉回台上。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高约40厘米的青花大罐，放在展示台中央的绒布上。陈默立刻被那鲜艳的蓝色吸引——典型的苏麻离青料发色，浓艳处有铁锈斑，正是元代青花的特征。
徐研究员戴上白手套，拿起放大镜仔细检查："胎质细腻，釉面肥润，青花发色沉稳，底部火石红自然...我认为是真品无疑。"
台下响起一片赞叹声。陈默却微微皱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件青花罐有些违和感，但又说不出具体问题。
"不知在座哪位有其他见解？"徐研究员环视全场，目光中带着权威的自信。
会场一片寂静。这时，周世昌突然开口："我听说今天有位新锐鉴宝师在场，不如听听年轻人的看法？"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陈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陈默身上。他感到一阵燥热从脖颈蔓延到耳根，但奇怪的是，内心却异常平静。那些深深刻在脑海中的鉴宝知识如涓涓细流，清晰可辨。
"陈先生？"苏雨晴轻声唤他，眼中既有鼓励也有一丝担忧。
陈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向展示台。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麻将牌选择他的原因——不是为了让他一夜暴富，而是赋予他守护历史真相的责任。
"能否借您的手套和放大镜？"他礼貌地问徐研究员。
戴上手套，拿起放大镜，陈默首先检查罐底的款识和胎质。一切看起来都符合元代特征。但当他检查罐口内侧时，一个细微的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釉下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痕。
陈默心头一震，想起昨晚刚学到的"微观辨伪术"。他调整放大镜角度，仔细观察罐体各部位的青花线条。在十倍放大下，那些看似流畅的笔触实际上是由无数细小的点组成——这是现代喷墨打印技术的特征！
"这件瓷器..."陈默放下放大镜，声音沉稳得出奇，"是一件高仿品。"
会场顿时哗然。徐研究员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年轻人，说话要有依据！"
"依据有三。"陈默不卑不亢，"第一，罐口内侧有釉下接痕，元代整器拉坯工艺不可能出现这种痕迹；第二，青花线条在放大下呈现点状结构，是喷墨打印的特征；第三，也是最关键的..."
他拿起罐子，轻轻敲击，然后将耳朵贴在罐壁上："真品应该有清脆的金属音，而这个声音发闷。"他看向苏雨晴，"可以拿杯水来吗？"
苏雨晴立刻让人端来一杯清水。陈默将少量水滴在罐底无釉处，观察水珠的渗透速度："元代瓷胎吸水率应在0.5%以下，这个罐子吸水明显过快，说明胎土配方有误。"
会场鸦雀无声。徐研究员脸色铁青地重新检查了一遍，最终颓然点头："这位小友说得对...确实是高仿。"
苏雨晴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而周世昌则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陈默。
鉴宝会结束后，陈默婉拒了几位收藏家的邀约，独自站在雨轩斋后院的回廊下透气。五月的晚风带着花香，拂过他发烫的脸颊。
"原来你在这里。"苏雨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天你可是救了雨轩斋一命。那件元青花要是被当成真品拍卖出去，我们的声誉就毁了。"
陈默转身，发现苏雨晴手里拿着两杯茶。她递给他一杯："庐山云雾，尝尝看。"
茶汤清亮，香气清幽。陈默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回甘，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你是怎么看出那件赝品的？"苏雨晴靠在回廊栏杆上，月光透过紫藤花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徐研究员都被骗过了。"
陈默犹豫片刻："我...对釉下痕迹比较敏感。"
"这种水平的赝品，不是普通作坊能做出来的。"苏雨晴眉头紧锁，"最近市场上出现了好几件类似的高仿，背后可能有组织在操作。"
陈默想起周世昌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正想说什么，突然感到口袋里的麻将牌再次发热。与此同时，回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打扰二位雅兴了。"周世昌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把玩着那枚玉扳指，"陈先生今天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
苏雨晴下意识地站首了身子："周老板有事？"
"只是来道个别。"周世昌笑容不减，目光却紧盯着陈默，"陈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眼力，不知师承何人？"
"自学而己。"陈默简短回答。
周世昌轻笑一声："有意思。我们百宝阁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如果陈先生有兴趣..."
"多谢好意，陈先生己经是雨轩斋的顾问了。"苏雨晴突然挽住陈默的手臂，语气坚定。
周世昌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很快又恢复笑容："那真是遗憾。对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陈先生可曾听说过'鉴宝天工'的传说？据说是一套记载着天下鉴宝秘术的麻将牌。"
陈默心跳骤然加速，但面上不显："没听说过。"
"是吗？"周世昌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改日再聊。告辞。"
待周世昌走远，苏雨晴才松开陈默的手臂，脸颊微红："抱歉，擅自替你做了决定...但百宝阁不是什么好去处。"
"没关系。"陈默感激地说，心脏仍在狂跳，"那个'鉴宝天工'是什么？"
苏雨晴摇摇头："只是个传说。据说古代有位鉴宝大师，将毕生所学刻在108张麻将牌上，月光下才能显现...不过应该只是故事罢了。"她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回程的车上，苏雨晴突然说："对了，我叔叔有批藏品需要鉴定，很多都是疑难杂件。你愿意帮忙吗？报酬从优。"
陈默眼前一亮——这正是实践更多麻将秘术的好机会："荣幸之至。"
"那周六上午我来接你。"苏雨晴在陈默住处前停下，犹豫了一下，"今天谢谢你...还有，小心周世昌。"
回到出租屋，陈默迫不及待地取出麻将牌摊在桌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牌面上，那些神秘的文字再次浮现。今晚，一张"六万"牌格外明亮，上面记载的正是"微观辨伪术"的进阶技巧。
陈默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没注意到窗外树影中，一个黑影正举着长焦镜头，对准了他桌上的麻将牌...
